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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扯了龙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既已戴罪在身,何不索性闹大。”曾邦才盯着简师元,不紧不慢地道:“朝廷向来欺软怕硬,你越闹得大,他对你越客气。民谣云,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说的即是此理。”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前景,出现的可能性也极大:金军乘机南下,胁迫他们充当灭宋的爪牙。草庐翁对此另有盘算,但那话不宜轻泄,所以曾邦才略去未提。然而简师元并不傻,他不仅预见到了那种可能性,还迅速地做了进一步的考虑:果真走到那一步,便干脆率部降金亦无不可,说不定还能受到重用。他揣度,这也是曾邦才他们想好的一条退路。既然曾邦才不去触及,他也正好避而不论。

正是由于此窍洞开,乃使他终于打消一切顾虑,下定了放胆一搏的决心。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事成之后,曾邦才须帮助他成为王子善部的实际主帅。

这却正中曾邦才下怀。曾邦才不怕他提条件,就怕他不提条件。因为无条件的合作,是远不如有条件的合作靠得住的。

“不是事成之后,而是从现在起,便要做此努力。如其不然,何以成事?”曾邦才的这个回答,令简师元极为满意。倘有数十万兵马在握,起家的本钱足矣。此机不乘,更待何时?于是他无复多言,即与曾邦才拍板成交。至于江湖义气云云,这时已被他全然抛到了脑后。

有了简师元的配合,迫使王子善就范的把握大为增强。曾邦才对这一步的成功甚为自得。范光宪自谓荐人有功,心情也很愉悦。而简师元觉得前程可观,情绪亦为之一振。三人遂欣然举杯,共祝霸业早成。把酒再叙时,简师元不知不觉地又恢复了惯常的倨傲做派,甚至那哼哈作态之状更甚于前,好像他现在已经就是指点江山的诸侯之一。

曾邦才看在眼里,感到好笑。他想此人是没法长久共事的,王子善能容得下他,肚量还真是不小。这厮欲借机独吞王子善的队伍,纯属白日做梦。但目前是用人之际,这场诱人的春梦,无妨先让他做着去。日后要搞掉他,那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