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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汉以来,流传下来的反盗墓方法很多,比如积石、积沙、悬剑、伏弩、伏火、蓄毒,等等,诸法神通各异,招招都是绝杀。对于这些方法,夏永济皆曾进行过潜心研习,也大都可以模仿出来。不过其中的一些装置,虽然神出鬼没,造价却很高昂。那族长虽说财大气粗,却学不得帝陵王冢。再说既是一座虚冢,也犯不上破费过多。于是夏永济便依据主家的预算,设计出了一种巧妙的坑陷装置。其巧妙处在于,知晓其奥秘者,入内可如履平川;而不摸底细者,一旦踏入则有去无还。

事隔多年,迭遭变故的夏永济本已将这事淡忘,是回占魁逼着他又想起了当年的这个杰作。

夏永济预先设想了两种情况。情况之一是,假如已有盗墓者先行做了坑下鬼,他就只能推说该处宝藏已遭挖掘,他可另外再指一处。但那就要再搜肠刮肚地去筛选便于利用的墓穴,而且可能会引起回占魁的疑心。现在这个墓穴尚未被人破坏,那些个麻烦便都省了。现在他的生存机会,就在这个墓穴里了。这才真他娘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想。

当下回占魁让乌烟、瘸狼点起火把,由乌烟打头,几个人挟着夏永济顺着台阶鱼贯而下。下到尽头,但见四面皆是石壁。夏永济指出其中一壁即是穴门。开门必须双手并用,回占魁只好为夏永济除了绑,却是分寸不离地紧盯在夏永济身后。这既是为了对其密切监控,也是为了看清开门动作。

开门的程序比较复杂,回占魁全神贯注地去记,才勉强记了个大概。看来如果不让夏永济亲自动手,这扇石门还真不好鼓捣。其实回占魁这时又让夏永济蒙了一回。开门的方法并没那么烦琐,夏永济在那里神乎其神地比画了半天,十之八九比画的都是假动作。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将回占魁等人的注意力,最大限度地引向歧途。

随着夏永济最后一个动作的完成,石门缓缓洞开,一股霉腐之气,从墓穴里扑面而出。夏永济侧身退步,示意回占魁请进。

回占魁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安排的顺序,是让夏永济先行,乌烟跟进,瘸狼随着乌烟,而他则在最后。夏永济并无半点犹豫,很爽快地要过乌烟手里的火把,便率先走进了墓穴。乌烟瘸狼相继跟入。回占魁却是待观察了片刻后,方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夏永济回眸看到回占魁迈进了墓穴,暗道感谢苍天佑我。而这几个冷面杀手,却还浑然不知,他们已经全都成了瓮中之鳖。

借着火把的光亮打量,这个墓穴的面积不大,而且里面既无棺木,亦无箱匣,只是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粗砺的石材。是这墓穴中另有密室,还是这石材上面有名堂?回占魁正疑惑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闷响,就见正在好奇地来回张望的乌烟和瘸狼,连惊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突然身子一斜陷没无踪了。

几乎同时,回占魁觉察自己的脚下也有异动。他的反应倒不慢,登时一提气纵身跃起,企图抢步退出墓穴。却不料当他欲再度点地腾挪时,身下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仗着身手敏捷,他飞快地用双手扒住了坑沿,但坠入深坑的大半截身子,却马上被一个冰凉黏腻的东西缠住,任他再如何使劲,也向上攀爬不动。

在这一瞬间,老杀手留给他的那句至理名言,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脑际。悔恨交加中,他气急败坏地扯开嗓子大骂:“夏永济你个不讲信用的直娘贼,我操你八辈祖宗!”

安然立于一个角落的夏永济,此刻如释重负。他气定神闲地举着火把,先向乌烟瘸狼的陷落处看了看,然后凭着脚掌的感觉,踏着安全标记,走到回占魁露在坑沿上的脑袋前,居高临下冷冷地问:“你说我不讲信用,你讲吗?我的莲儿在哪里?”回占魁声嘶力竭地狂吼:“在破庙里,你亲眼看到的。”夏永济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