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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兴祖见状,料是送信事泄。他虽不知密信底里,却知其事绝非寻常。一时间,他曾闪过夺路而逃之念,但在掂量了自己与围在身边的兵丁的实力对比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幸宣孟营得知此事的时间很早。这又是一个巧合。

当时宣孟营正在一个山坡上监运木料,曾邦才一行返回驻地的情形,正好尽收眼底。最初看到曾邦才那一小队人马出现在山道上时,宣孟营还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这时他由于听说蒋宗尧已经回山,正在紧张地构思对策。可不知怎的,在下意识中,他觉得那队人马似乎有点问题,便着意地向山道上多瞄了两眼。这一着意观望,就观望出了问题——在曾邦才的马后,若干士兵的马前,还夹杂着一个步行的汉子。那汉子虽未被捆绑,但从其情状来看,显然是被押解的样子。

待到那队人马再走近些,宣孟营就完全看清了,那个似犯人一般垂头丧气地跟在曾邦才马后的人,正是刚被自己打发下山不久的祝兴祖。

看清了这个情景,就似一个惊雷贴着头皮突然炸开,震得宣孟营的脑袋嗡嗡作响。

在祝兴祖的出山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意外之变,一时间唬得宣孟营毛骨悚然。但宣孟营毕竟是个经过血火锤炼的人,他虽不能做到处变不惊,但还不至于被吓得手足无措。他很快便强制着自己沉着下来,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监工,一面在大脑中对眼下的状况进行了紧急分析。

眼下的状况是糟透了。白白等了二十来天,没有等来临风寨的营救行动,却是耗回了对钟离秀垂涎三尺的蒋宗尧。蒋宗尧这个大淫棍,歇足精神后,必定要在钟离秀身上泄欲,而钟离秀绝对是宁死不肯受辱的。事到其间,惨剧难免。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事,这里面多少还有点手脚可做。事实上,因见蒋宗尧的归期已近,这几天宣孟营已想出了几个拖延蒋宗尧对钟离秀下手的办法。然而祝兴祖的突然被捕,却使得那些办法基本无用了。这个意外变故,才真正是糟糕透顶。

诚然,现在还不能肯定,祝兴祖的被捕就是由于密信事发。但理智却严厉地告诫宣孟营,此刻绝不能心存一丝侥幸,必须从最坏的假设出发,果断地采取应变措施。否则,不仅钟离秀性命不保,连他自身也将是死路一条。宣孟营知道,现在自己的命运,已是与钟离秀紧紧地绑在一起,想撒手也撒不开了。现在他的出路,只能是破釜沉舟奋力一搏。

奋力一搏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劫牢。

以宣孟营的心情,恨不得即刻就行动。但是在光天化日下劫牢,分明就是去送死。要劫牢只能是在夜间。而就是到了夜间,也不是说劫便能劫的。老佛崖戒备森严,没有充分地准备,劫了也是白劫,根本冲不出去。毫无把握的蛮干没有意义,所以这劫牢的时间,宣孟营寻思,最快也只能定在次日之夜。而在今夜,他须先将准备工作做好。

欲在一夜之内,而且是在不为人知的前提下,悄悄地做好逃生准备,时间显然不够用。好在宣孟营为防万一,在等待王子善与老佛崖交涉的同时,已是暗暗地做了一些准备。

在这些日子里,他以勘察营建工程所需的木料石方为借口,遍察山寨地形,窥出了唯有后山的一个悬崖处,是个可资利用的警戒盲点。其后,他搞清了从囚室到后山悬崖的最佳逃跑路径,并且备下了供逃生使用的绳索。但因恐被人察觉,没到最后关头,他不敢将绳索提前安置到位。沿途阻滞追兵的陷阱路障,他也没敢提前预置。没有这些设施的帮助,他很难带着钟离秀摆脱追兵突出险境。为保行动成功,今天夜里,他必须先将这些事情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