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辽饷(第2/3页)

陈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是问的毕自严会不会因为郑和贵被抓而记恨,陈新忙道:“小人在京师识得户工总理张彝宪,请他跟毕大人解释一番便可,再说那郑和贵,似乎也愿改过自新。”

王廷试一听张彝宪的名字,便知道陈新和那太监关系不错,随即便明白过来,根底还是陈新能打仗又不闹事,皇上喜欢自然太监就要捧着,否则就凭陈新那点好处,张彝宪还不至于看在眼中。

王廷试想明白后,立即便把莱州那帮缙绅扔在脑后,当日他确实收了莱州缙绅好处,大致知道他们要占招远金矿,但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军功,而且陈新同样要给好处,自然不再理会那些缙绅,马上便道:“既如此,便让那郑和贵在狱中反省些时日,陈将军只管放心杀建奴,下面有些人要吵吵嚷嚷,本官懒得理会。”

他说完后,算是抛弃了莱州缙绅,然后边对陈新关切道:“奴酋明知旅顺有我大军,仍猖狂远征,正应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除陈将军所部,本官已令东江镇一同出击,具听陈将军调派,必收牵制之效。唯有一条,陈大人此去旅顺,还请万勿亲身犯险。”

“末将都记住了,谢过大人挂怀。”

……

船只出海后,陈新和宋闻贤两人在船头坐着吹风,这次宋闻贤将在旅顺暂停,然后去东江镇各处拜访,最后还要去皮岛建立与朝鲜接触的渠道,陈新为了让他做事方便,上次报功时候也给他报了一个赞画游击。

宋闻贤虽然一直在官场打滚,实际上是白身多年,现在得了如此一个职务,心中的满足感自不待言。

陈新想起方才王廷试说及生员优免银的事情,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太清楚,只知道各处辽饷催缴甚急,到底收了多少却不甚了了,船上无事便向宋闻贤问起此事。

宋闻贤这几年在京师与户部官员打过不少交道,那些人酒后时常抱怨,所以他也得知一些户部情形,稍稍回忆后说道:“辽饷加派不止是田赋,也包括杂项、盐课、关税,其中名目繁多,生员优免银便是杂项中的一种,对生员缙绅征收部分原来免收的赋税,原本这些人按不同等级有优免数额,天启年间因为辽饷紧张,开始征收文武官员的优免银,但对生员依然免除,到崇祯四年开始征收生员优免银,这些生员们岂会那么好说话。结果仅三年累计便拖欠六十多万两,已接近半数,乃是杂项中拖欠最高的一项。”

陈新听完笑道:“收他们的银子那倒真是不易,宋先生你看黄功成、郑和贵这种人,他们赚多少银子都应该,交一文钱出来都觉得不应该。但是偏偏他们银子最多,大家赖掉之后,反倒让银子最少的人来承担加派。缴纳使用过程中又多入经手人之腰包,偏偏又是生员吏目之类,才是富者越富,贫者愈贫。朝廷这是加派加错了地方。”

宋闻贤也摇摇头,“大人说得是,的确加错了行当,海贸如此赚钱的行当,一年市舶税才十万两上下,运河八大钞关每年货价巨万,钞关税加起来也只六十七万两。其他杂项即便加了的,亦是常常拖欠,属下听户部的人说,不单是生员优免银拖欠,加派的盐课和杂项每年亦大量拖欠,确如王大人所说,光两淮加派盐课就累计拖欠百万,相比起来,天启的七年时间里,所有辽饷总计拖欠还不到一百万。杂项拖欠多,田赋催缴考成却急如烽火,甚至有征税官无法完成,逼得在衙门中自杀者。”

陈新叹口气道:“若是那税官不死,就只有逼得百姓死,眼下各处都在闹旱灾,原本收成就不好,特别在北地,若是再加派,山东登莱抛荒的流民会更多。”

“流民多些亦无妨,他们大可投奔我登州镇。”宋闻贤毫无同情心的道,“朝廷的加派确实有失妥当,原本的田地正赋实际是区别了田土收成的。松江府每亩正赋一钱二分五厘,加派辽饷一分二厘,只正赋十一而已,咱们登莱土地差,以宁海州为甚,每亩正赋仅一分二厘一毫,加派五厘八毫,这便加派了五成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