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1583—1589年(第7/78页)

罗洛于是答道:“地图就由我来负责。”

亨利瞧着罗洛问:“你一个人?”

“并非如此,公爵。我不是孤军奋战。英格兰有权有势的天主教徒大半和我有联络。”这其实是玛格丽的功劳,不过在场的没人知道。罗洛总以确保司铎和庇护者性情相投为由,询问司铎前往何地。

亨利问道:“这些人都可以托付?”

“爵爷,他们不只是天主教徒。这十年来,他们收留我送往英格兰的司铎,不惜搭上性命。他们绝对信得过。”

公爵面露钦佩之色。“原来如此。”

“除了会呈上地图,他们也会是起义军的中坚力量。”

“妙极。”

皮埃尔第一次开口:“那么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除非有她授意,答应支持起义,下令处死伊丽莎白,继承王位,否则这个计划就无法实施。”

罗洛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他暗暗祈祷,自己夸下海口,可要成功才行。

亨利说:“她被软禁,往来通信都有人监视。”

“这是个障碍,但并非不能克服。”

公爵似乎心满意足。他环视一周,语气轻快,透着不耐烦,一如有权有势之人:“就这些了。多谢诸位前来。”

罗洛朝门口一瞥,不禁吃了一惊:除了那三个下人,又多出一个人来。此人二十二三岁,头发剪短了,是现今学生间时兴的式样。罗洛瞧他有几分眼熟。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应该听见自己承诺密谋叛国。罗洛悚然心惊,伸手一指,大声问:“那是什么人?”

皮埃尔答道:“是我养子。阿兰,你搞什么鬼,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罗洛这才认出来。这些年来,他和这孩子打过几次照面,他一头金发,小胡子尖尖的,一看就是吉斯人。只听他说:“母亲病了。”

罗洛留意皮埃尔的表情变化,看得津津有味。先是期望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是装模作样的关心,但骗不过罗洛,最后是飞快地打定主意。只听他说:“立刻请大夫。快去罗浮宫请安布鲁瓦兹·帕雷——诊费再多也不打紧。我挚爱的奥黛特一定得得到最好的照料。快去,孩子,别耽搁了!”皮埃尔说完,扭头对公爵说:“爵爷倘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去吧,皮埃尔。”

皮埃尔出了房间,罗洛暗暗好奇:他唱的这是哪一出?

内德·威拉德这次来巴黎是要见耶柔玛·鲁伊斯,但他必须格外小心。万一有人发现她向内德通风报信,那她必死无疑;内德自己也可能落得同一个下场。

他来到巴黎圣母院阴影笼罩下的书店。这间书店本是西尔维父亲经营的,那时候内德还不认得西尔维;1572年相恋时,西尔维曾带他来过。现如今书店归他人所有,内德在这里是为了打发时间。

他一边逐一研究书脊上印的题目,一边紧张地留意双塔耸立的圣母院西侧。一等大门开了,他急忙出了书店。

最先出来的是亨利三世。九年前,亨利的哥哥夏尔九世驾崩,他继位做了国王。只见他面带微笑,向广场上聚集的巴黎百姓挥手致意。亨利国王今年三十一岁,黑眼睛、黑头发,前额头发微秃,形成小小的发尖,也就是俗称的“寡妇尖”。他就是英国人口中的“政治家”,法文叫“politique”,对于宗教政策,只考虑是否有益长治久安,而不是一意孤行。

皇太后卡泰丽娜紧随其后。六十四岁的皇太后臃肿而衰老,头戴丧帽。皇太后育有五位王子,个个体弱多病,已经有三位夭折。更不幸的是,这三位王子都没有生育,以至于王位只能传给弟弟。不过卡泰丽娜因祸得福,成了欧洲最有权势的妇人。和伊丽莎白女王一样,她运用权术斡旋宗教纷争,以妥协之策代替武力之争;和伊丽莎白女王一样,她的举措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