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青梅竹马(第6/13页)

“还好那个女子识时务。”妈妈说,“她接受了程家开出的条件,主动离开少卿,已经出发去欧洲留学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妈妈说,少卿哥被有军官作风,手段强硬的程伯伯软禁在家中,已经两星期了。

回家后,我去看望少卿哥。他瘦了很多,全无往日儒雅的风度与翩然的神采,但是他这样憔悴的面容与神情仍然令我心动与心疼。

在那些瞬间里我第一次恨秦紫嫣。这个男人正在为了他们俩的未来拼死抵抗,而她一句“我累了”便飘然离去。或许得到得太容易,所以她放弃得这么轻率。

萧伯母见到我很高兴。她说:“静雅你一定替我们好好劝少卿。少臣不肯回来,拒绝插手这事,能与少卿说上话的也只有你了。”

我终究还是背叛了萧伯母的信任与托付。我天天来陪少卿哥,令程宅的所有人放松警惕,所以我顺利地帮少卿哥偷出护照,替他买好机票,并亲自开车把他送到了机场。

萧伯母,即后来我的婆婆,直到若干年后,每逢教育我时,还时不时地翻旧账,拿这件事上纲上线地给我扣帽子盖罪名,每每令我不敢反驳半句却又内心抓狂。

直到很久以后,我也不知这件事我是否真的做得对。因为两周后少卿哥形销骨立地回来,出了一点意外,又大病一场,差点赔上性命。

他是否找到了紫嫣,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始终没有说过,或许这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在他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里,我日日守在他的病床前。他说得对,我们两家这样熟,虽然无血缘关系,但我一直如同他的小妹妹。他对我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那时我多怕他再也不会醒来。我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为他读书念报,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有一回我和少臣在山上迷路,他一路找到我们,背着我下山;那一年大人们都不在家,我把做饭的阿姨气跑了,所以他为我和少臣连续做了一星期的煮饭公……

因为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给他讲我从何时开始喜欢他,我记得住我喜欢上他的每一个瞬间,他在校运会上做旗手的时候,他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醉酒的时候,甚至还有他为紫嫣憔悴的时候……

我啰啰唆唆说了那么多,说到声音沙哑。我说:“请你振作起来。生活不是只有爱情,你的人生也不是只属于一个人。你现在这样子,何止对不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父母和师长们,你连我都对不起,我喜欢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再后来,我趴到他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睡去,泪水一滴滴地落,洇湿他的袖子,洇湿他的被褥。

我在梦里回到小时候,那时我顽劣无比,天天上房爬树,有回从树上掉下来,他来不及接我只好自己做肉垫,被我撞倒在地。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死了,哭得惊天动地,后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唬我。

那时候真是好,可惜再也回不去。

我在流泪的梦中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抚摩我的头发,从我的少女时代开始,它便再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我继续趴在那只已经濡湿一片的胳膊上不敢动,生怕美梦惊醒,然后我听到少卿哥沙哑的声音:“静雅,如果你的心意直到现在仍未改变,那么,请你嫁给我。”

这场婚事令温家与程家欣喜万分,只除了不知所措的我。

但多票对一票,我微弱的反对声音淹没在长辈们如潮般汹涌的欣喜中。

就这样随他们去吧,随命运去吧。这么多年,我那么用力地想念他,那么用力地遗忘他,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拒绝他。

婚礼筹备得很快。婚礼的前两周,少臣突然回家了。

我去找他,被告知他与少卿去打球。我心下不安,一直在少卿屋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