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舌尖上的大宋,且吃且珍惜(第3/13页)

韩缜还爱吃驴肠。每次宴客,驴肠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烹调驴肠需要很高的技艺,肠入汤锅,时间短了煮不熟,咀嚼不动;时间长了又会糜烂,变得寡淡无味。而且驴肠必须新鲜才行,过夜就会变质。厨师担心做不好,便想了一个点子:每逢宴会,事先准备一头驴子拴在厨房旁边,待宾客入座,斟酒传杯时,即提刀豁开驴肚,抽出驴肠,洗净切碎后立刻下锅,如此便可保证驴肠味美而新鲜。

宰相吕蒙正喜欢喝鸡舌汤,每天早晨都要喝。一天晚饭后,吕蒙正到后花园散步,朦胧中看见墙角处有一堆凸起,以为是假山,问左右:“这山是什么时候弄的?”仆人回答:“这不是山,是杀鸡时褪下来的鸡毛。”您说这得杀多少鸡?

蔡京喜欢吃黄雀鲊,家中专门有三栋房子装黄雀鲊,堆积直至房梁。蔡京还爱吃鹌鹑。宋徽宗大观年间,天降瑞雪。为了庆祝好兆头,皇帝准备到蔡京家吃个饭。这是莫大的荣誉啊。蔡京于是大摆筵席,命厨师宰杀了一千多只鹌鹑。当天夜里,蔡京梦到鹌鹑给他念了一首诗:“啄君一粒粟,为君羹内肉。所杀知几多,下箸嫌不足。不惜充君庖,生死如转毂。劝君慎勿食,祸福相倚伏。”蔡京心里头架不住犯嘀咕了,自此再不吃鹌鹑了。

宋高宗有次驾临大将张俊府,酒席上光是“下酒十五盏”,就有三十道菜,如“第一盏”是“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第二盏”是“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是“羊舌签、萌芽肚”。此外,还有炒白腰子、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等“插食”,“砌香果子”“雕花蜜煎”等“劝酒果子库十番”,煨牡蛎、蝤蛑签等“厨劝酒十味”,莲花鸭签、三珍脍、南炒鳝等“对食十盏二十分”,真可谓是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南宋宰相贾似道喜欢吃苕溪的鳊鱼,为此专门建造了一个大池塘,养了一千多头鳊鱼,用大盘绞水灌溉。这个池塘,明明就是小型的湖,有好几条船穿梭往来打鱼送上岸。

当然,也不是所有高官都这么奢侈。那些有情怀比较文艺的士大夫,不讲究奢侈,但讲究精致,把普通的食材做出水平,吃出文艺范儿。

苏轼被贬黄州后,吃不起羊肉,便常去市场购买猪肉,回来切成方块,辅以作料,然后上锅烧煮。为此他还写过一首名为《猪肉颂》的打油诗:“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其中“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便是“东坡肉”的烹饪方法了。苏轼还喜欢吃猪头,把猪头煮至稀烂,再浇上一勺杏酪调味,即成一道爽口的美餐。

还有对吃根本不以为意的,比如王安石。有朋友在王安石家做客,王夫人向其抱怨,说弄不清王安石究竟喜欢吃什么菜。朋友很奇怪,说:“王大人喜欢吃鹿肉丝啊。刚才进餐时,便见其将一盘鹿肉丝吃了个精光。”王夫人问道:“那盘鹿肉丝放在什么位置?”朋友答:“就在王大人眼前。”王夫人说:“你们明天把鹿肉丝放得远一点试试。”第二天再聚,朋友故意将鹿肉丝放得远一些,而将昨天王安石一筷未动的一样菜摆在他面前。结果王安石又将眼前那盘菜吃了个干干净净。饭后朋友询问,王安石竟不知餐桌上还有一盘鹿肉丝。

所以,在文人士大夫中,吃也是分级别的。王安石基本算幼儿园级别,吃饭哪盘菜离着近吃哪盘,“够不着站起来”根本不会。司马光算小学水平,吃饱就行、不求精细。黄庭坚算中学水平,作为“二十四孝”之一的著名孝子,为老妈捣腾几个可口菜挺用心,自己则马马虎虎。林洪是大学水平,爱吃懂吃还能有所创新,发明了火锅。而苏轼属于教授、博导,把普通的食材弄成千古名菜,那是需要用心和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