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卵击石(第2/3页)

几个不辨方向的胡人爬到了车阵之前,那些手持铁剑或是短矛的骁勇武士跳出去将他们刺死、或是砍下脑袋,用着他们熟悉的战斗方式。

这些人中,并非都是墨者或是受墨者影响的游士,还有各国派出跟随的死士勇士,以及一些从希腊、波斯等地追随索卢参的“弟子”。

最血腥的战场,未必是最激烈的。

就如同这一次齐射,实在谈不上激烈,甚至有些无趣,但却最为血腥。

胡人只有几支羽箭落在了阵中,根本没有伤到人。步射对骑射,即便都是用弓,依旧步射占优,这是不可能改变的道理,更何况山上的人用的是可以平射的火枪。

庶俘芈手中拿着的那种火枪,已经不再是沛县最早的那种沉重的、十五六斤重、弹丸一两的重火枪。

而是口径更小、准度稍高的、潡水之役时候使用的那种火绳枪。

重火枪在北境,有些浪费,胡人没有重甲,也没有战车,那么沉重的火枪实在是浪费。

然而口径小一些,未必就杀不死人。

那些躺在地上的胡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后悔他们之前生出的贪婪,尚能思考的只盼着能够逃离这片恐怖的土地。

山上的人没有追击,而是用那两门三斤铁丸炮轰击着胡人后面的集群。

十几个被割下来的头颅,被山上的勇士投掷下去,作为礼物赠送给那些逃窜的胡人。

只一次攻击,胡人已经溃不成军,向后狂奔数百步,这才堪堪稳住阵脚,这也是那两门小炮轰击的极限距离。

祭司们跪在地上,喃喃祷告着苍天和祖先,不知道这火焰、雷鸣与白云为什么会被人的力量掌握。

那些经历了齐射的胡人已然彻底失去了勇气,有的人哭喊着,抬头看到了天上的云,也会惊叫一声躲藏在别人的身后。

山坡上马匹死了但人还活着的那部分,清醒过来后抱着头向后逃窜,却被山上的第二次齐射齐齐打倒,就像是射杀羊圈的羊一样简单,毫无反抗之力。

四百多人死伤,将近二百匹马倒在地上,四百人中被铅弹打死打伤的也就一百多,剩下的都是被踩死、踏死或是坠马摔伤的。

战争,需要经验的积累。这些胡人面对的墨家军队,是积累了多年经验和理论经验的一支军队。

而墨家军队面对的这些草原胡人,不是可以冶铁、置官集权、统一诸部的匈奴。

不是可以依托城市防守,组织精锐反击攻城不下以此获胜的辽人。

不是可以重骑兵突击、重步兵突阵的蒙古。

更不是可以在草原上和有瑞典工程师的准噶尔排队枪毙、火炮互轰的满清。

一刻钟前还信心满满以为可以一攻可破的部落首领们失魂落魄,看着混乱的族人,看着山上丝毫未动的旗帜,惊恐之余,不知如何。

他们从未打过这样的仗,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族人惊恐、祭司慌张,那座小小的山丘,竟然仿佛是草原上的冰雪狂风,那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力量。

信心满满的时候,作战可以奋勇向前,唯恐落后,谁跑的最快冲的最快,谁就能抢到最多的战利品。

可信心被这一轮齐射摧毁之后,部族之间就需要各自戒备:谁冲的最靠前,谁的部落死的人也就最多,而被吞并的可能也就越大。

这一仗……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部落首领们心中明白。

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拿着另一块石头去砸,即便一时砸不碎,可总能看到石头出现裂缝,或是落下碎屑,持之以恒换个办法,总能砸成想要的石刀、石镞。

可若是手里握着一个鸟蛋,拿着去砸一块石头,再砸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就在一刻钟之前,各个部族的首领、参与进攻的族人,还以为自己就是石头,而山上的那些人是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