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呆若木鸡(第2/3页)

砰……

蓄力的板簧划出的火星,点燃了火药,刺鼻的硝烟在眼前弥漫,完全看不到对面的齐军被打中了几个。

开枪之后,司马琼随着鼓点下意识地蹲下,后面两排的士兵开火之后,他又站起来。

从腰间取出纸包的火药,按照操典,将铅弹含在嘴里,因为不这样做总有人会紧张地先把铅弹塞进去,导致整场战斗就只能看眼。

铅有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司马琼早已习惯。

将纸包的火药撕开投入到枪膛中,用通条捣实,压入铅弹,再往药锅里装引药……

无数次的训练让这些动作成为了机械的反应,就像是那些在作坊里做工的雇工一样,甚至可以做到脑袋还在昏沉欲睡睡手就能完成这些动作。

装填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同连的人被齐国的火枪手击中倒地。

一个人距离司马琼很近,血直接喷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只是伸出手擦了一下眼睛,以免被模糊了视线,侧头看了一下确认是谁被打中了,然后继续装填。

军官们不会去注意是不是每个人都装填完毕,而是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下令开枪。

不装填或者假装装填,害的是自己,用墨家力能胜命的道理,那就是你不开枪击中敌人,敌人就会多一个人可能击中你。

司马琼不需要知道齐军这时候是不是准备冲锋,亦或是在原地对射。

这是军官要观察的事,以便下达不同的命令。

他要做的,只是舍弃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恐惧、害怕、担忧、智慧、猜测、判断等等,做一个仿佛木偶一样的人。鼓点和军官的命令,就是木偶后面的提线。

他要知道的,只有听懂并且执行如前进、上矛、装填、蹲下、开枪、转弯、转向之类的命令,并且付诸于动作。

在这种战场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墨家的平等之义在这种战场上被展示的淋漓尽致。

不管你是被征召了三个月的农夫,还是自小有封地脱产训练的士,还是饱读诗书的贵族大夫,还是喜好天文星星的青年……铅弹面前,一律平等。

自小脱产的武士,也不会比三个月的农夫开枪更快;饱读诗书的大夫,也不会比不识字的隶农更容易躲开铅弹。

世上已经再也没有致师挑战这样的事,事实上墨越之战的君子军中的贵族驾车致师挑战,那已然是贵族勇武的最后辉煌。

那一战过去了许多年,打碎了贵族的骄傲,也打断了贵族的脊梁——当一个专业打仗的武士阶层不再拥有以一敌十的能力时,他们的存在就只是蠹虫,而蠹虫注定在天下没有一席之地。

便如齐国,如今的贵族们也不再是乘着战车在徒卒中开无双的战法,而是缩在了阵列之中维持纪律和阵型。

泗上的军制在编制人数上,接近齐制而非周制,齐国一个连二百人,而泗上一个连一百五十人。

但这一次相距八十步的对射,齐国损失的要多的多。

密集的长矛手被击中的最多,倒是那些需要间隔至少一人以上的火绳枪手死的相对少一些。

司马琼所在的连队在这次对射中伤亡六个,对面的齐军伤亡了二十七个,火枪的密度和阵型的密度决定了这一次对射的结果。

对射之后,齐军的长矛手已经有些混乱,前进的速度明显减缓。

但军中的贵族约束着他们重整了队伍,继续前进。

在相距五十步的时候,司马琼等人早已经装填完毕,但是军官没有下达开枪的命令。

对面的齐军也已经装填完毕。

一阵微风吹来,清扫了一下阵地前的硝烟,司马琼举着已经装填好的火枪,注视着对面也已经装填完毕的齐军火绳枪手,静静地等待着命令。

但他等来的,是上短矛的命令。

五十步的距离,已经近到大约可以看到对面齐军脸上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