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下三策(第2/3页)

静下心细细思索,平手汎秀发现,最大的变数其实是三好长治比想象中还要愚蠢,闹出的乱子太大,让人觉得不趁机扑过去割一刀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顺手就在阿波、赞岐两地设下据点。

偏生毛利元就长期重病,导致吉川、小早川两人在吉田郡山城不敢轻动,河野家没了背后大佬的支持一下子显出羸弱的一面。

于是索性更进一步,插手伊予之事。

最终就导致小早川隆景产生极高的戒心,宁愿放弃与浅井合力痛打浦上,瓜分备前的机会,也要到四国岛上来与平手家对抗。

如此想来,当初实在有些得陇望蜀,贪心不足了。

不过——

身处局势变幻莫测,尔虞我诈的战国乱世,作为大名又岂能不贪心呢?

同样的剧情再来一次,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会面临着同样的麻烦。

四国不容放弃,但抵御武田之事,亦不可错过。

倘若让武田把织田、德川揍得七零八落,那可就很糟糕了,届时京都以东想必会有大批势力随风摇摆当带路党。

抑或织田信忠大展神威救下德川击退武田,然后声威大震,一举坐稳二代目的位置,顺利继承其父的政治遗产,成为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人。

再或者是……武田与织德联军两败俱伤,对峙不下,那么新近崛起的竹中重治就有可能忽然站出来,成为螳螂和蝉背后的那只雀。

无论怎么发展,好像都不太美妙了。

究竟是该稳妥一点,先保证百万石领地的雏形,还是应逆流而上,争取逐鹿天下的先手呢?

平手汎秀自午后受到密函,便一直举棋不定,直到深夜仍不能入眠。

期间服部秀安进来汇报了两次,自然能看到主君神情有异,但既然没收到命令,他便只当未见,丝毫不问。

傍晚前堀尾吉晴送上一小堆需要亲笔署名的书状,发觉气氛不对,顿时愈发谨慎,小心翼翼地说完话退了出去。

负责送晚饭的亲卫众队目,继承了忠烈之名的毛利良通是个耿直小伙子,提了个没过脑子的问题:“主公眉角不展,可是有什么吩咐,要我等去办吗?”

面对这个初生牛犊无忧无虑的后辈,平手汎秀只能沉着淡定地笑了一笑,拍着对方脑袋调笑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平手秀益和小西行长过来请示了些火器部队的事务。前者仿佛立即就看明白问题所在,离去时轻声感慨了句“心为形役”,便自顾自离去;后者则是眼神连连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平手汎秀仍不能诀,近侍却通报说本多正信求见。

这个渐渐有了“毒士”风范的家臣,迈进疾快的步子悄然踏入,见了面便伏身下拜施礼,轻声道:“听小西殿谈起主公或许遇到难诀之事,臣下推测或许是跟西国与四国有关,于是就有了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斗胆呈上,以供参详。”

“是吗?”平手汎秀闻言眉关一展,而后又立即皱得更深了:“这么说,你们两个家伙,可真是聪慧过人,居然靠这点蛛丝马迹猜出关键所在。”

“本来是绝对猜不到的。”本多正信低头缓缓说到,“不过交谈中忽然联想到前几日从关西商人那里得知的近况,臣下才有所悟。至于小西殿……他恐怕还没明白过来。”

“好个本多正信。”平手汎秀的话不知是褒是贬:“那不妨说说你的高见吧!”

“遵命。”本多正信徐徐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衣袖,从容道来:“若臣下没想错,主公现在应该是为四国与近畿的取舍而烦恼。这烦恼的直接来源,是因为毛利家的小早川殿敌友不分,舍弃宿敌备前浦上如无物,却前往四国遏制我家。”

“呵呵。”平手汎秀懒洋洋地垂下身子,仿佛十分疲惫,双目无神望向上空,“客套话不必多说了,私底下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