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五章 乡贤们的哭泣(第3/4页)

他这边原形毕露,这两人那里也就没必要装下去了,虽然还没有得到镇南王的命令,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向他请示了。

实际上一个时辰后罗一贯的前锋就到了。

但他来晚了。

对着他笑脸相迎的周遇吉,很遗憾地告诉他,这边已经完成抄家。

明白这句话含义的罗一贯,直接怒斥这种不讲义气的行为,然后他也顾不上再进京勤王了,都这时候了谁还关心京城啊,那里又不可能有事,抄家才是最重要的,他在武清转头直扑固安。这时候从武清向北的漷县和张家湾及通州都被杨家控制着,所以向北是没法抄家的,而且杨家家丁们早就带着地方上的贫民把该抄的都抄了。

但南苑以南这一片都是清君侧的。

固安,涿州,房山乃至良乡都是,从这一片向南就全是了,整个北直隶各府州县几乎全都举起义旗,加入到信王麾下,各地士绅气势如虹般组建起一支支团练涌向京城,涌向靖难的战场,最远甚至河南巡抚都已经举起义旗,山西和山东的部分团练也已经投入战场。

苑口的大战更是把这一带所有团练几乎都吸引了过去。

按照信王那帮幕僚的计划就是团练围攻志愿军和杨家庄户,最难打的京城交给张神武等人,当然还有据说很快就要入关的孙传庭那支大军,这样在苑口包围圈后方,几乎可以说毫无防备。而且这时候是冬天,那些河流的阻碍也没了,全部骑兵的罗一贯就像狼群杀进了羊群般,开始了狂欢一样的抄家,而且不只是他一支狼群,这时候周遇吉也不可能落后,罗一贯杀向固安的同时,他也杀向了永清。

两支铁骑恍如决堤的洪流,在运河西岸从东向西席卷而过,然后带起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贫民洪流,荡涤一切般扫荡而过,完成镇南王想要的清洗,同样也毁掉那些士绅的幻想。

永清。

“你们,你们这些骗子!”

本地乡贤之首武维藩,站在女墙上发疯一样嚎叫着。

在他脚下汹涌而至的辽东铁骑,正源源不断进入城门,而在这些全身甲胄的骑兵身旁,是同样欢呼着踏过护城河的冰面,迫不及待冲向这座城市的贫民,而在他身后的县城内,那些贫民已经开始了狂欢。

“骗子,都是骗子!”

武维藩哭泣着。

在他身后那些完全被打懵了的乡贤们哭泣着。

狂欢的贫民和骑兵,正在砸开他们的府邸,快快乐乐从他们家中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他们的金银财宝,他们的粮食,甚至他们的姬妾,他们的地契在大门前熊熊燃烧,卖身契也在燃烧,高利贷的借据同样在燃烧。

曾经属于他们的时代就这样化为灰烬。

“姓武的,你不是说他们是来清君侧的吗?”

一个老乡贤发疯地嚎叫着冲过来。

武维藩不是进士,他是贡生出身,之前是保定府学训导,信王起兵后才派他回乡组织团练的,是他给本地士绅们带来了信王的保证,是他信誓旦旦地告诉这些人,孙传庭的大军即将入关开始对杨贼的最后决战,他向这些人描绘了触手可及的胜利,这些人也相信了他。

他们不信出过太常寺卿的武家还信谁呢?

然而现在他们迎来的,却是一场末日的浩劫,那么他们不找武家还能找谁?

“骗子,你这个骗子!”

那老乡贤一下子扑到武维藩身后,毫不犹豫地推在他腿上,武维藩惊叫一声直接从城墙上坠落,下面一个骑兵愕然抬头,赶紧以最快速度躲开。可怜的武乡贤就像死狗般拍在铺路的石板上,然后猛得抽搐了一下,不过后面的骑兵没来得及躲开,直接从他背上踏了过去……

“再跳啊!”

那骑兵抬起头喊道。

城墙上的老乡贤往下看了看,恨恨地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