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遇(第2/8页)

“很顺利,先生。”他住医院的这段时间,一个可喜的成果便是有时间做了一番具体全面的研究,那架计算机里又多了两百页笔记,存贮在透明的集成电路块里,而且,瑞安在判断别人的行动上又有了一个新的观点,“我想,我从这次小小的越轨行动中学会了一件事。坐在计算机的键盘前同对着一支枪的枪口可不是一码事。”

公爵拍拍他的膝盖;“我认为没人会指责您的行动。”

“可能是的。但事实是我的决定纯粹出自本能。要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是我干错了又是出自什么本能呢?”他望望车窗外面,“就算我是一个海军史的专家,对处在压力之下如何做出决定这个问题有独到的分析,也还是不会对自己满意的。真见鬼。”杰克心平气和地下结论说:“先生,杀了人是不会忘的,也忘不了的。”

“您别去细想,杰克。”

“好吧,先生。”瑞安收回目光。公爵正看着他,那样子就象许多年前他父亲在看着他,“良心表现为道德,而道德表现为文明。父亲过去常说许多罪犯是因为没有良心,根本没有一点儿感情。我想我同他们的区别就在这里。”

“对极了。您的反省根本上说是健康的,但别过头。杰克,过去了就算啦。我对美国人的印象,觉得你们宁可往前看而不往后看。要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您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为了自己的关系您也至少应该做到这一点。”

“明白了,先生。谢谢您。”

轿车往左拐上了威斯敏斯特桥。杰克不知道医院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它离一个火车站很近,离威斯敏斯特教堂也不远,因为他能听见议会大楼的钟塔鸣钟报时。他仰头去看那哥特式建筑的石雕,“您知道,我除了调查之外,确实想看看你们的国家,先生。可惜时间不多了。”

“杰克,您真的以为我们不让您体验一下英国的殷勤好客就让您回美国?”公爵大吃一惊,“我们对自己的殷勤好客十分自豪,当然,恐怖分子是不会来这儿看这些的。”

“噢。”

瑞安得想一想才辨认得出他们到了哪儿,来之前看过的地图给了他提示。这叫伯特凯奇路——离他被枪击的地方才三百码……那是萨莉喜欢的湖。越过坐在前排左边的保卫人员的头,他看到了白金汉宫。尽管他知道是去白金汉宫,但现在王宫隐隐约约一出现,仍激起他感情的波澜。

他们通过东北方向的大门来到王宫前。杰克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过王宫。四周的防卫看来并不引人注目,但中间空空的方阵设计几乎把一切都隐蔽起来了,在外面是看不到什么的。里面很容易设置一个连的部队——有谁猜得出来?

天太黑了,看不清更多的细节。劳斯莱斯轿车驶过一条拱道,开进王宫内院,来到一座挑棚前。站在那儿的卫兵按照英国人常用的干脆利落的三步分解动作,嚓地敬了一个持枪礼。车一停下,便有个穿号衣的男仆过来拉开车门。

瑞安逆时针方向转身,往后退一步,拉出手臂。男仆扶住他的手臂,杰克本不愿意有人帮忙,但这时候是不好拒绝的。

“您还需要练习几次。”公爵说。

“我想是的,先生。”瑞安跟他朝门走去,门口又有一个仆人在尽其职责。

瑞安曾经想过,王宫也许不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之倾倒。几个世纪以来,王室接受的世界各地所送的礼物,所到之处,都能看到宽敞的回廊里装饰着数不胜数的油画和雕塑之精品。墙上贴的大多是象牙色的用金银线织成的浮花锦缎。深红色的地毯显然是为了代表帝国的庄严,铺在大理石地面和硬木拼花的地板上。杰克曾经理过财,他想估算一下这一切的价值,但算了十秒钟就算不清了。单油画一项就够了,只要你想卖掉,就会使得世界高级艺术品市场如痴如狂。他几乎跟不上了,便想法控制使自己的书呆子气,同年纪比他大的公爵保持同样速度。瑞安越来越狼狈。对公爵来说,这就是家——可能这么大的家也有点麻烦,但总归是家呀,习惯了。墙上挂着的鲁宾斯的那些风景画,他熟悉得就象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的妻子儿女的照片一样。对瑞安来说,所到之处都给他造成了一种影响——财富和权势可以摧毁一切——这种影响要把他压缩成为可有可无的东西。在街道上能抓住时机——说到底是海军陆战队训练的结果——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