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7页)

“乖乖,杨燹在画画哩!”丁万叫道。

杨燹抬起头,发现四个战友静静地围着他,看着他在一个大茶盘里拼出一幅图画。大家都显示出吃惊不小的样子。丁万把舌尖衔在两齿间,傻了。

“太漂亮了!”季晓舟说,“松鹤齐寿!”

杨燹又把两撮腌泡的鲜红辣椒堆在“鹤顶”,那腐竹酷似松树的枝干。

“想不到杨燹手这么巧!”丁万嬉笑道,“还让不让吃?”

人家都笑起来。萍萍突然叫道:“该死的赞比亚!你手上尽是墨水——你没洗手吧?”

“墨水怕啥,咱肚里少的就是墨水!”丁万说,

“吃吧吃吧。”萍萍看看表,“丁万,你那个对象啥玩艺,迟到这么久。”

“不等她!咋还没咋的,先赚我们一顿饭?咱们先吃,反正约她来就没说请她吃饭。”丁万道,“就是苦了黎副团长,大中午晒在汽车站。”

“谁给丁万做媒谁倒穷楣,”萍萍说,“还拉上我们这么多人作陪。”

“这叫皇帝不急,急太监。我数来宝一向是姜太公。吃,同志们!为乔怡远道而来,为杨燹即将成为大研究生——”丁万嚷着。他并不因女方迟迟不到而沮丧。

“还是等等吧?”晓舟说,“这是黎副团长给介绍的第七个了……”

“第八个是铜像!妈的,”杨燹也说,“不理她,来不来先造那么大悬念,咱们吃!”

看来全都经不住“松鹤图”的诱惑。开始动筷子时,丁万小声向杨燹问起黄小嫚。

“……她现在咋样?”

“出了院好多了。”

“她那个(丁万指脑袋)很清楚了?”

“不遇到什么刺激,情绪还算正常。”

“那你俩什么时侯办事?”

“快了,我父亲不同意,不过我不管他。”

“这事你可要谨慎。一辈子长着呢,弄不好只能使她更痛苦,再受打击她怎么也受不住的。”

“你是指我日后可能抛弃她,离婚?”

“你假如表现出后悔对她也是打击。现在我是残废人,立场和你们健康人不同了……我可是最怕人可怜我,宁可不结婚……”

“别说了,我已经前前后后想过几轮了。”

萍萍在窥视乔怡,用那种怜悯的目光。

“杨燹,你今天实在应该让黄小嫚一块来!”乔怡放大音量道,音量大得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大家在一块,玩玩,笑笑,说不定对她的病有好处……”

季晓舟和丁万一齐扭头呆望着她,惊异她这一壮举。乔怡继续抓住这勇气:“其实,她的病就是长期孤独造成的。那种病……”

“她没病。”杨燹打断她。他皱皱眉,眼晴闭了一下,这是他惯常表示厌烦的神态。

乔怡僵住了。萍萍紧着慢着往她碗里夹菜。

“你以后别‘病’呀‘病’的,她没病!”他声音冷得要结冰。

乔怡的一切知觉都仿佛失去了。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她,又看看杨燹。不能哭!乔怡拼命睁大眼睛。她慢慢站起身,从衣帽架上拿下军装军帽。杨燹,你知道刚才那一番话我攒了多大劲才说出来的!也许我该永远离开这里,离开你,永远不再见你——是时候了。大家惊愕地看着她。

“我得走了。真扫你们的兴。”泪水回灌到心里,一阵隐痛。

萍萍上来拉住她,又回头叫道:“你们怎么啦?怎么让乔怡走……”

“我得走。真的,有个约会……”乔怡不容情地,同时求饶似的看看所有人。她跌撞着奔下楼梯。

赞比亚下坡时失控了,那条伤腿使他象车闸失灵似的偏偏倒倒往下出溜。

荞子架住了他:“你腿伤怎么样?……”

“没事。快跟上队伍!”

“……让我看看!”

“别烦我好不好?!”荞子差点被他搡了个趔趄。那意思很明白:你以为你还有这种特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