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斗南苑 ——北平陷落前二十九军的最后一拼(第8/12页)

但有时候太阔气了也不是好事。小小的南苑居然挤了一个副军长(佟麟阁)、两个师长(赵登禹、郑大章),还有好几个旅长,部队加上机关人员不到七千,番号却分属三师一旅的八个团(三十七师的两个团、一三二师一个团、军官教育团、教导旅两个团、骑三师一个团,还有学兵团。实际上三十七师的两个团是原来的守军,奉命和一三二师交接防务,这时在南苑其实只有团部,主力已经奉调北上。教导旅也有一部分离开了南苑,军部的机关人员倒很多),互不统属。这个仗指挥起来不乱套才怪。

更乱套的是人事的安排。

27日,二十九军得到潘毓桂转来日军的通报后一面通电守土并要求中央军火速北上,一面急令南苑守军加强防御,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受命担任总指挥。赵的确是猛将,可是这位在喜峰口和日军拼过大刀的猛将刚到南苑还不到一天,无论对部队还是对布防情况,都来不及掌握。他的身边还有佟、郑两位更熟悉情况,而且级别不比他低的军官。二十九军是军阀部队,其他师旅的部队会不会听一三二师赵登禹师长的调度很成问题。

宋哲元的考虑是一三二师即将接防,接防后赵登禹是最合适的指挥人选。他没有想到潘毓桂向日军报告了二十九军的调动计划。日军发动袭击的时刻,正是南苑守军接防开始,尚未完成,最混乱软弱的时候。

此时赵登禹真正能调动的人马还是他一三二师的一个团而已。他所能做的,一个是给学兵团匆忙发枪准备战斗,一个是把自己这一个团带起来夜间向团河发起攻击,试图把被围的两个团接应出来,他自己也到团河前线指挥作战。但由于日军是有预谋的伏击,装备火力优势太大,团河的一三二师部队迅速覆没,赵登禹的支援部队也受到不小损失。天亮时,赵率部撤回南苑,立足未稳,即遭遇日军的第二波冲击。

事实上南苑之战中二十九军的部队,佟、赵、郑各部,彼此联络不畅,是在各自为战。二十九军的老人后来都承认南苑打得很“乱”。

虽然乱,但南苑之战打得堪称顽强,二十九军有长城抗战的老传统,绝不缺乏抗日的勇气。

一木清直所部攻击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其他日军的策应。从日军的部署看,这次攻击配合得不好。当时日军第二十师团步兵主力还没有就位,一木清直的上司牟田口廉也可能是想抢在朝鲜来的二十师团之前独立拿下南苑,以维护“华北驻屯军”的荣誉,才做出用一个大队的日军强攻的决定。而其他的日军没有接到命令,根本不知该如何配合,只能看着一木轰轰烈烈冲进去,再轰轰烈烈被赶了出来。

赶到前线指挥的川岸文三郎,因为没想到中国军队的抵抗如此强烈而面目严峻。

日军第一次攻击失败后,有些意外的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郎赶到前线接替了指挥。8点,日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是一场那个时代标准的正规攻防战,所谓堂堂正正之师的打法。

日本方面的资料后来记叙,南苑之战中国军队的防御工事堪称教范。当然,以当时中国的国力而言,这个“教范”不可能是钢筋水泥,只是碉堡战壕而已。日军认为换了自己,也不能比二十九军在工事方面做得更好。但是南苑还是丢了,这除了国军指挥混乱、兵力不足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南苑不过一个兵营,无险可守。南苑的失陷,表明了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面对优势火力和掌握制空权的日军,靠死守的办法,工事做得再好也难以支撑。在上海,中央军也吃到了同样的苦头。到了此后的南浔线、武汉战役时期,国军就聪明多了,懂得了依靠地形和日军周旋,以至冈村宁次发出了“敌非敌,山水是敌,征战我不爱山水”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