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3/31页)

稍后我去汉斯·弗洛托家,他邀请朋友去家里喝酒。他的公寓奇迹似的没受到损害。接着克劳斯用借来的奔驰车载我去车站,并且送我一瓶苦艾酒,因为我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再过两天他将前往巴黎,紧接着再去滑一个月的雪,表面上是去教新兵滑雪。他这么会混,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自从他的坦克车在法国被炸,令他严重灼伤,还有他小弟弟马克斯钦在俄国阵亡后,他便觉得自己理当过舒服日子。

我和艾伯特母女共进晚餐,她们已返回柏林,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艾琳的兄弟也从根西休假回家;他告诉我在英国陆军服役的查理·布吕歇尔驻突尼斯期间阵亡。塔蒂阿娜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战前她住过他们家。

布吕歇尔兄弟的父系祖先为拿破仑战争时代著名的普鲁士陆军元帅,母系(母亲是蜜丝母亲的远房表亲)祖先则是波兰的拉齐维尔家族。他俩都在英国受教育,后来入英国籍,大战爆发后投效英国军队。

1月8日,星期六

今晚在波茨坦只有我和戈特弗里德·俾斯麦在家,海因里希·维特根斯坦来吃晚餐,看起来苍白又疲倦。报纸现在对他的战果突然大肆宣扬,前几天晚上,他在半个小时内击落了六架轰炸机。可是他看起来却好羸弱。他留下来过夜,幸好警报没响。

1月11日,星期二

今天是我生日。早上和办公室另外一个女孩躲在腓特烈街车站的地下部,空袭开始时,我们正打算去位于泰格尔的谢尔出版公司的照片档案室。隧道里非常拥挤,因为正巧碰上午餐时间。有人说挤一点没关系,只要别碰上女人突然临盆生宝宝就成了。我们选了一个觉得最安全的角落,待在几根粗铁条下面,希望那些铁条能撑得住重压。警报在一阵激烈射击(现在变得司空见惯)之后解除。我们继续上路,却很快发现必须花四个小时才到得了目的地,便空手返回办公室去面对满脸不悦的老板。西克斯博士只希望看到结果,并不在乎你用什么手段。

晚上7点回到波茨坦,发现梅勒妮·俾斯麦竟然替我准备了丰盛的生日晚餐,有路格·埃森送的契斯特菲尔德牌香烟,很多香槟,和一个真正的、插了蜡烛的蛋糕,令我十分感动。

1月12日,星期三

今天我再度前往警察局总部去取一些轰炸灾情的照片。肢解尸体的景象向来被公认为最能打击士气,所以这类照片都没有公开。

我差点和海尔多夫伯爵的高级副官起了口角,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却很自以为是,不准我调阅照片,说必须经过长官授权。我也装腔作势地对他说,明天早上我就会跟他的长官见面,会亲自跟他讨论这件事,他听了眼睛鼓得像铜铃;我掉头就走。

1月13日,星期四

海尔多夫伯爵一直更改我们的约谈时间,最后终于在门口出现,领我走进他的私人密室。我们先天南地北闲扯了很久,然后提到不久前他希望我做他秘书的事。我想他大概不信任自己的随从,希望能找一名亲信;老天爷,他的确很需要!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我必须先找亚当·特罗特商量,这件工作的远景令我害怕。因为他过去曾是纳粹高阶层人士这一背景,使很多人不信任他,但戈特弗里德·俾斯麦却喜欢他,也尊敬他;而且他们俩似乎很亲近。对于他所谓我的“菜单”,我有很多问题。他给我许多忠告,尤其针对皮克勒伯爵向盖世太保揭发母亲一事。他一点都不惊讶。这些人全像是铁打的,好像对任何事都见怪不怪!我感觉不论碰到任何紧急状况,他都一定会帮助我,但我认为在目前这样动乱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改弦易辙。他送我出门时,正好撞见那位自以为是的副官,后者愣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