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13页)

明台连“装可怜”的机会都没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阿诚瞬间放倒在一条冰凉的长凳上。紧跟着,一根藤杖如雨点掉落,打在他的身上。

桂姨沏好热茶端给明楼,明楼正在打电话:“外间谣传我已被重庆政府制裁,中储券一度下滑,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政府官员与流通货币共存亡,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桂姨缓慢地斟着茶,竖耳听着明楼的话。

“你那里也要当心,收敛收敛,南云课长一死,日本人的眼睛不止盯着抗日分子,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梁先生,生意要做得干净些,绝不能予人攻击的口实。”

电话里梁仲春说道:“属下明白。”

“明白的始终是明白的,偏偏有的人就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没学会走,就贪着要飞!”明楼喝了一句,“给我狠狠地打!小小年纪,甘心下流!”

明台承受着“家法”,被阿诚打得“鬼哭狼嚎”。

梁仲春接着电话,不提防明楼突然恶声恶气地这么一句话,顿时摸不着头脑,再仔细一听,电话里传出藤杖打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明楼的声音:“不好意思梁先生,家里有点事。”

梁仲春问:“怎么了?”

“舍弟被港大开除了,都是家姐平日里给惯坏了。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金玉其外。”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先生也不要太动肝火。”

“混账东西!”明楼恨恨地扔下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无辜道:“骂谁呢?活该被开除!”

“谁被开除了?”汪曼春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梁仲春回头看着她:“汪处长,你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要先敲门吗?”

汪曼春冷笑一声,把门关上:“我过来拿行动处有关梧桐路枪击事件的现场报告。”

梁仲春拿出一叠卷宗,“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汪曼春拿起卷宗有点生气地翻着,梁仲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阿香端着一碗腊梅粥走出厨房,看见明台被打,不能做什么,只好站在一边哭了起来,而桂姨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观望着。

明楼愤愤道:“外面的刺客排着队来杀我,家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明里暗里地跟我作对。都以为我瞎了!小的吃花酒,泡女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居然还敢去开大姐的保险箱,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有买卖劳工的,生意都要做到日本军部去了,是不是都想看我怎么死啊!我警告你们,再有人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我整死他!”

这话说得全无风度大失水准,偏偏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明楼的愤怒,听懂了明楼的暗示和威胁。

原本已经停止的“家法”,偏偏又添了两杖,阿诚的态度似乎在对抗明楼不点名的指责。

“有人想看我怎么死,我偏就越活越滋润,我不做苟且偷生的人!别打错了算盘,吃着我明家的饭,替特高课做看门狗!我就纳闷了,我前脚要去开会,后脚就有人袭击我的车,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在吃里爬外。”明楼目光对着受罚的明台,可话却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为汪主席鞠躬尽瘁,还轮不到特高课来指手画脚。”

桂姨在一边看着阿诚,阿诚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明台知道这顿打是打给人听、打给人看的,甚至是指桑骂槐。看着明楼和阿诚,明台愈想愈委屈,也不敢犟,只一味讨饶罢了。

“家法”终于停止。

明楼对桂姨、阿香冷着脸说:“不准给小少爷送餐,饿他一日,让他记住是吃谁家饭长大的!听见了吗?”

桂姨拉着阿香一起应着,看着明台挨打,阿香很是难过,咬着嘴唇不说话。桂姨望了望明楼又看了看阿诚,打个圆场:“先生,大小姐要喝腊梅粥,我和阿香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