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第8/12页)
英格曼:替老头子添一块柴吧。
法比:您还有心思烤火呢!六点钟日本兵就要把学生们带走了。
英格曼:也可能是五点五十分,也可能更早。我在打算他们心急火燎,早早地就来了。
法比:您不会让这帮畜生早早地就把孩子们带走吧?
英格曼:(避而不答) 现在几点?
法比:(不耐烦地) 还有十分钟就到三点了!
英格曼:地道打通了吗?
法比:今天夜里一定能打通,可谁会防备,狗东西提前了一天?!
英格曼:注意你的用语。
法比:还用语呢?!这些东西连狗都不如,根本就不是东西!
英格曼:你的咒骂先憋着,等有空的时候,再补上。现在我们来看看,日本人到底对这个教堂里的情况了解多少。
法比看着他,老人此刻的冷静从容对于他是个谜。
英格曼:比如,他们知道我们的地窖里究竟藏了多少人吗?
法比:反正他们知道,有十三个女学生。走了孟书娟一个,剩下的谁也跑不了。
英格曼:他们不知道还有十三个从秦淮河来的女人也藏在这里,对吧?
法比不知道老头打的什么算盘,警惕地看着他,看着他那灰蓝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胜算的笑意。
英格曼: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个方案,现在终于考虑成熟了,可以告诉你了。
英格曼站起来,法比看着他谜一般挺拔的身姿,毫无病态。老人迈着淡定的步子,慢慢向高大的衣柜走去。法比看着他,简直怀疑自己前些天上了老头的当。
法比拿起他摇椅边的拐杖,跟上去,欲把拐杖塞给他。
英格曼:哦,不需要。我告诉你了,这两天我感觉好多了,大概是你买来的那些中药丸生效了。看来,一开始我偷偷把你给我搓好的药丸子扔掉,是错误的。
法比听着他文不对题的谈话,焦急地看了一眼老爷钟,又看看自己的手表。
英格曼打开柜子的门,拿出一件挂在衣架上的深墨绿色礼服教袍,前襟后背肩部都布满刺绣,太多的刺绣使袍子坚硬如盔甲:这是第一届圣·玛德伦教会女中的毕业生联手绣的,送给我做圣诞礼物的。多好的绣工!可见她们个个都能得女红满分。
法比又看了一眼老爷钟。
英格曼:可惜啊,这么多年没穿,让虫子蛀了几个小洞。
法比焦急得要窒息了。
老人把教袍穿上,来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那时候我比现在高很多,也壮很多,你看,现在显得太大了。
法比:神父!
英格曼看着镜子里法比急得发疯的脸,举起手制止他说下去,表示他心里有数:最后一次你看我穿它,是什么时候?
法比:五年前。
英格曼:对,五年前的圣诞节。绿色和红色都是圣诞的颜色。不然,我是不愿穿这么戏剧性的服装的。
他不紧不慢地开始系领口的纽扣。
老爷钟很响地滴答滴答地走动。
法比猛地扭头向门口走去。
英格曼:你想出妙主意来了?
法比瞪着眼。
英格曼: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你走什么?
法比:总比在这里当废物好!
英格曼:你是说,我在当废物?
法比不说话。
英格曼:我这两天什么都考虑到了。我不会让一个学生被日本兵带走的。你放心。
法比眼睛亮了,绝处逢生似的。
黑岩的轿车内 日/外
黑岩看看表,把颇长一截的烟往窗外一扔,闭上眼往车座靠背上一靠。
黑岩:(对司机) (日语) 鸣笛。
教堂/院子 日/外
汽车的鸣笛声传来:嘟、嘟、嘟……两声短,一声长。
书娟垂着头,跟着父亲从厨房走出来。她提着那个装着相机和胶卷的皮箱,父亲替她提着一摞书本、脸盆和帆布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