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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听话中略带醋意,心中窃喜。“我们不过是朋友,好朋友。”

“特别她是个异性朋友,还是个有特殊背景的异性朋友,太亲密就会有问题,你别忘了身份,更别忘了使命。”

走出四中门口天色渐黑,蒋宝珍先到了汽车边。武伯英和沈兰停下说话,她只好站等,隐隐能感觉到在争执。他们把话都说完了,这才走过来。武伯英绕过车子去开车门,沈兰凑近她歉意道:“来了一趟,连顿饭都没吃。”

“吃过了,真的,不作假,在浙江会馆吃的。”

“听说那里的鱼鲜很有名。”

“就是,我很喜欢吃海鲜,有机会我请你们去吃。今天吃了四样,荷包鱿鱼,清蒸带鱼,黄酒牡蛎,扣焖干贝。算不得海鲜,都是水发干货,真正的海鲜要去台州、温州吃,我都不要调料的,清煮了直接入口。”蒋宝珍贵为小姐,自然对高档享受在行。

沈兰心思在前夫身上。“他也吃了?”

蒋宝珍不明白她的表情为什么奇怪,看看武伯英的背影。“是呀,也吃了,还是他点的菜,全是我爱吃的。”

沈兰痛惜地轻声道:“他不能吃海鲜,有轻微痛风,吃海鲜关节要疼的,不过也不要紧,皮肤没反应。”

蒋宝珍用复杂的眼神看看武伯英,见他浑然不觉钻进汽车。他表达出的爱怜叫人心动,为了自己口舌之快,宁愿忍受关节之痛。沈兰的细腻叫人动心,原来夫妻之间就是这样,自己确实能从多方位替代,却有一点难以置换,那就是一起经历的往昔岁月。临上车时,沈兰主动伸出手来与她相握,加上一点力道,似乎把什么交到了她手中一样。

回去路上,蒋宝珍一直在想心事,不愿说话。武伯英主动开口,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你咋走得那么快?弄得我俩好像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故意给你俩留空,知道有话要说。”

“也没啥说的。”

“你真的有痛风?”

“好像也不是,就是吃海鲜难受,可能是遗传下来的。”

蒋宝珍更为这不落好感动:“是过敏,治不好。我能给你调理,不再犯。”

“真的?”

“你别不信,我是省立医专毕业。”

“那你怎么不从事医学?”

“我学医本来就不是要当医生,只不过学点感兴趣的东西,好有点真才实学。不像有些人,总在诗词歌赋、经史子集里务虚,还在西北公学教书,误人子弟,勾引女生。”

武伯英知道她了解很多过去:“就是,家里人有小病小灾的,你都能看得了。”

“别人我可不管,就是将来要好好护理你,保持你的健康,天天给你按摩,慢慢把你的后遗症调理好。”

武伯英听言感动不已,她已将自己丈夫般看待,准备做如此体贴费力之事,何况还是个贵如公主的女子。蒋宝珍语气不像玩笑:“可惜沈兰流产了,你们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我们就养起来。原本我还想过,要是我们结婚,你要我给你生孩子,我该怎么办。我打算一辈子不生孩子,但是你要孩子,我又不能不生。如果你们有个孩子,我就不用烦恼了。我不用生孩子,你也有了孩子,两全其美。”

武伯英想起夭折的女儿有些黯然:“女人都喜欢自己亲生,为什么你不呢?”

蒋宝珍觉得脸上发烫,好在夜色已经降临,遮盖了透过粉脸的绯红。“蒋夫人美龄就不要孩子,我崇拜她,觉得是对的,生孩子养孩子,对女人的生理和心理影响太大了。”

武伯英不太明白影响到底在哪里,只是觉得有道理,理解她那种对偶像的崇拜之情。自己崇拜周恩来,有时皱眉都觉得是他那对剑眉,有时抿嘴都觉得是他那张薄唇,有时微笑都觉得是他那种春风化雨,一照镜子,自己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