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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觉见他明着夸赞,实际暗压责任,微笑不语,略带苦意。郝连秀被罪名骇住,又被理论蒙住,来不及细想根据,终于低下了头。

武伯英也低了头,半边嘴角翘着微笑,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徐亦觉追了出去,带上审讯室铁包木的厚门,知道他已经饶了郝连秀,追上反倒不摊本钱问:“我给你把他弄死算了?”

“你凭啥把人家弄死?”武伯英站住反问。

“你看我刚才那个说法咋样,按日本策反这个罪名处决?”

“这还真够爆炸性的。”武伯英被逗乐了,“郝连秀是汉奸,谁都知道是假相,真相从来不具备爆炸性。就像宣侠父被密裁,表象很具爆炸性,真相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武伯英言非所指答非所问,真正乱了的是徐亦觉。“我知道你现在很乱,先不说了。”

武伯英缓缓道:“你们审郝连秀,不说逮捕理由,也没有问话目的,就看他说啥。光这样打,不起作用,我给你过个方子。他是老师,最斯文干净,你给他换个监房,就是我以前住过的那种罐头盒子死囚牢。先用泔水根、屎尿水、哈油汤泼了,这天气不怕冷,把他扒光扔进去。站都站不住,让他躺一晚上,看明早说啥不。”

徐亦觉咧嘴泛恶心:“老武,你不愧是审讯专家。”

武伯英没有回应夸赞或奚落,眼含蒙眬问:“怎么能让沈兰知道,是你军统抓了郝连秀?”

“你想让她求你?”徐亦觉推测他,“很简单,我给四中校长打电话,要不了几分钟,沈兰就知道了。”

“我就担心沈兰,郝连秀是共产党,迟早有一天会害了她!”

徐亦觉听言感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男人要是不娶老婆就好了,少多少烦恼。”

武伯英发泄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是狗熊怕过美人关。人家刘天章不娶老婆,是为了事业。你不娶老婆,也是为事业?”

徐亦觉吐了真言:“那你以为我不是?我把讨老婆这事,早和事业捆起来了。娶个大官他妹子,能少奋斗三辈子!”

“那我看宝珍小姐,倒是挺合适你。”

“你舍得啊?就算你舍得,我愿意,人家还不上眼呢,见了我像见到苍蝇一样。就算我是蝇子,也不能找个蝇拍呀?”

武伯英回到后宰门,天色已暗,罗子春来开的大门。几个军棍在部队上待得久了,连闲逛都不知去哪里,也都早早回了武家庭院。因为礼拜天,人手又多,玲子张罗包饺子。四男一女不知在厨房里说什么,又是一阵笑闹声。他走到西厢房门口咳嗽了一声,笑闹声戛然而止,只想提醒自己回来了,未承想打破了年轻人们的欢快。武伯英翘翘嘴角,钻进了西厢房,罗子春跟进来泡了壶茶,怯生生斟好一杯放在八仙桌上。自从被蹬了一脚后,他有些小心翼翼,不像先前那么随便。王立的死让老处长太过伤心,脾气更暴躁,不小心惹了怪罪,被取了性命都有可能,罗子春可见过他对付人的手段。

武伯英分别端了茶壶茶杯,走到棋桌边盯着棋局研究。罗子春见没有别的事情,刚想悄悄退出,武伯英却突然开口问话,他连忙停住脚步。

“今天刘天章,问没问你接触他手下的事情?”

“问了,我没说张向东的事。”

“这个能说。”

“好的,我下次一定说。”

武伯英从棋局上挪开眼睛,看着他:“骡子,我有个感觉。葛寿芝把张向东留了下来,暗中监视我查案的进展。还有个感觉,洪老五找我的时候,他也来了。洪老五为了息事才杀何金玉,不会再惹事杀王立,张向东却与王立有仇。这种人蛮横惯了,睚眦必报,指使洪老五杀了王立。”

罗子春听言咬牙切齿道:“如果是他害死王立,我把你打听的事告诉刘天章,张向东就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