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4/7页)

她又耸耸肩。“我在圣安东尼奥长大,‘出门’去得州大学念书,然后又回到圣安东尼奥工作。后来结了婚,度假去墨西哥湾海岸。三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丈夫和我打算去意大利,可惜没走成。”

“发生什么了?”

她笑了起来。“他的秘书。结果他们俩去意大利度蜜月了,而我留在家里。不过嘛,他们在威尼斯吃海贝双双食物中毒,还好我没去成。但是,从那以后,我对旅行就断了念想。我知道一到岁数自己肯定会参军,结果我不就来了吗?不过现在我的确希望从前能多出去走走。我在达拉斯搭三角翼飞到内罗毕,非常好玩。真希望我这辈子不止飞过这一趟。更别说这个了——”她朝窗外的豆杆缆索挥挥手,“我从没想过我会愿意乘上这种玩意儿。我是说,这缆索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的?”

“信仰,”我说,“你相信它不会掉下去,它就不会掉下去。别多想,否则咱们就麻烦了。”

“我相信的是,”杰西说,“我想吃东西了。一起去?”

“信仰,”哈利·威尔逊哈哈大笑,“说起来,或许的确是信仰支撑住了缆索,因为基础物理学绝对做不到。”

哈利·威尔逊走到杰西和我吃饭的小隔间边,开口第一句是:“你们似乎互相认识,这可比其他人强得多了。”我们邀请他坐下,他欣然接受。哈利告诉我们,他在印第安纳州布鲁明顿教了二十年高中物理,自从走进豆杆轿厢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支撑缆索的不是物理学,这话什么意思?”杰西说,“相信我,这会儿我可不想听见这种话。”

哈利微笑道:“不好意思,让我换个说法。支撑豆杆的原理肯定和物理学有关系,但这个物理学绝对不普通。这里的许多事情怎么看怎么说不通。”

“物理学讲座似乎快开始了。”我说。

“我教了十几岁的孩子几十年物理,”哈利掏出小记事簿和钢笔,“保证不会让你头疼,请相信我。好了,你看,”哈利先在页面底端画个圆圈,“这是地球,而这个——”他在页面中间画了个较小的圆圈,“——是殖民太空站,是个地球同步卫星,意思是说它和自传中的地球保持相对静止状态。总是挂在内罗毕上空。都还能听懂吧?”

我和杰西点点头。

“那好。你们看,豆杆背后的原理是这样的:把殖民空间站和地球用‘豆杆’连接起来——所谓豆杆,就是窗外那些缆索——然后让电梯轿厢沿着它往返运行,此刻我们就坐在这么一个轿厢里。”哈利画了一条线代表缆索和一个小方块代表轿厢。“重点在于,要进入地球轨道,缆索上的轿厢不需要达到逃逸速度,而运载火箭就不一样了。这对你我来说是好事,否则去殖民空间站的路上,我们就会觉得有头大象站在胸口了。道理很简单吧?

“但问题是,这根豆杆违背了传统地空电梯模型所必须遵守的物理规则。举例来说——”哈利画了一条从殖民空间站到页面顶端的线,“——殖民空间站不该位于豆杆尽头。原因与质量平衡和轨道动力学有关,按理说应该存在另外一段缆索,从空间站向太空延伸上万英里。没有这种平衡物的豆杆天生不稳定而危险。”

“你想说我们这根豆杆没有?”我说。

“这根豆杆不但非常稳定,而且多半是人类发明的最安全的运载工具,”哈利说,“这根豆杆已经连续运行了一个多世纪。这是殖民者离开地球的唯一途径。从来没有因为不稳定或不稳定导致的材料失效而发生过事故。四十年前发生过著名的豆杆炸弹事件,但那纯属人为破坏,与豆杆本身的物理构造无关。豆杆从建成那天起就稳定得让人惊叹。但是,从基础物理学的角度说,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