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符号战争(第3/8页)

所以,他决定潜入她的舱房搜查行李。

瓦西里又花了近两周时间才下定决心。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先确保马丁的个人助理设备非标准模块彻底完蛋。一个多星期前,舰队开始这次意义重大的回乡之旅,他们首先跃迁到名为“贝塔枢纽”的无人双星系统,接着从该星系内的一颗星转至另一颗,以每天一百多年的比率回溯时光。再过四个星期,他们将抵达目的地,但瓦西里并不急于下手。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行事,在没有掌握确凿叛国证据的情况下,他无权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而证据显然就暗藏在重重外交锁钥之下。无论他干了什么,最终都可以予以否认——即便被当场抓住,偷窃外交官的行李也只能算是有失身份的行为。如果让人撞见,他也许会被丢进狼群,或者被发配到南极站去调查企鹅,而且大概要干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选了一个傍晚发起突袭。马丁正待在军官休息室,一边喝着荷兰杜松子酒,一边同技术指挥官克鲁普金玩多米诺骨牌。瓦西里一直坐在索尔上尉的保安官起居室里耐心等待,直到曼索上校因为某件事而离开了舱房。他的监视器一路跟踪,看着她穿过走廊,走进军官洗漱间。太好了,如果她仍像往常一样恪守自己的时间表,这次淋浴至少要花上十分钟。瓦西里蹑手蹑脚地溜出那间舒适的小舱室,朝电梯井快步赶去,然后从那儿的走廊进入了军官区。

他偷偷溜进她的舱室,将门关紧,同时小心地扫视着房里。她的房间几乎在任何方面都与其他军官没什么两样:结构好似火车卧铺车里的包厢,有上下两个铺位,上面的铺位供就寝时使用,下面的床板现在底朝上翻起,支在架子上,变成了一张书桌。两个带锁的柜橱、一只小小的蛊洗水槽、镜子还有电话,便是室内的全部陈设。书桌下面,一只巨大的行李箱探出了一角。检查员并未像海军军官一样轻装旅行,这一点肯定没错。

首先,瓦西里花了一分钟时间仔细检查箱子。没有迹象表明箱盖上粘有纤细的发丝或是金属线,而箱锁看上去也并不复杂。它就是一只由皮革和木料制成的行李箱,有些轻微的磨损。他本想把箱子从床板下拖出来,但马上发觉这玩意儿重得令人难以置信,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于是,他拔掉这块书桌兼铺位上的吊栓,把它向上折起,靠在舱壁上。箱子暴露在光线之下,就像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正在朝他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瓦西里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掏他的开锁器。这件小东西是情报局中另一样高度非法的工具,堪称工学奇迹:它上面满是由螺线管控制的探头和电子传感器,还有发射机,甚至装有一只微型激光收发器,能在几秒钟之内强行开启任何锁具。瓦西里俯身凑到箱子上方,外交官的行李箱并非坚不可摧,与其他那些带有键入式频率共振同步交换装置的八筒禅榫眼锁没什么两样——人们总喜欢输入一长串质数作为密码,但总是白白浪费自己的信任。只听“咔哒”一声,箱盖向上弹了起来。

盖子内侧插放着各种化妆品,还有一面镜子。约略检查一番之后,瓦西里将注意力转到箱子里面的物品,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层衣服。他咽下一口唾沫。眼前这些不宜提及的衣物简直就是对他的挖苦嘲弄:一件件叠好的衬裙、灯笼裤,还有一双长手套、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挪到一旁,露出下面一件黄色的真丝睡袍。瓦西里不禁脸上发烧,心里一阵阵发窘,拿起睡袍慢慢展开。他困惑地站直身,把它抖楼开。太美了,他暗想,完全充满了娇弱柔婉的女性韵味,与他想象中那个堕落而又颓废的地球人特务格格不入。看来,这次捕猎探险将与他的初衷大相径庭。他摇摇头,把睡袍放到上铺的床位上,然后再次弯腰探查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