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忏悔时间(第3/12页)

瑞秋颓然坐下,怀疑地睁大了双眼:“什么?”他耸耸肩:“你认为,爱查顿在处理麻烦时就只会朝他而石头吗?”

“你在开玩笑吧?”

“不。”他感到胆汁已涌到了喉头,“而且我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不然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你说呢?因为说实话,事情还可以有另一种解决办法,只要丢一颗行星炸弹也能免掉麻烦。爱查顿知道那样会更容易,而且还能造成适当的声势,会把人们吓坏。但其实,在大多数时候,爱查顿喜欢通过像我这样的人用更加和缓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你为他们工作有多久了?”

“大约20年。”他再次耸耸肩,“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为什么?”她把双手埋在双膝之间,紧紧握在一起,神情极度困惑。

“因为——”他尽量把七零八落的思绪归拢到一块儿,“请相信我,爱查顿更愿意选你这样的人来干这种差事,那样就能省掉大量的辛苦工作。可是,一旦舰队起航,而我又争不过他们,那么也就别无选择了。你不会真的认为,他们已经为封闭式的类时路径设定好了先决条件,而又不遵循这个前提去达到逻辑终点吧?”他深吸一口气:“我干的就是这种差事。我是个防止泄密的堵漏人员,当爱查顿想要无声无息地堵塞漏洞时,就派我执行任务。”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特工。”

“是的,”他承认,“就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她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听上去就像是在有意嘲笑,“屁话。马丁,我可没想到会听到你说出这种事情。”

“但愿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尤其是——唉,发生在咱们两人身上。让人进退两难。”

“我也有同感,而且比你感触更深。”她的声音在额抖,“这就是所有的实情了吗?”

“所有的实情?这就是我对你保守的全部秘密,千真万确。”

瑞秋沉默良久:“好吧。这么说,呢,你对我撒谎,完全是出于工作原因?”

他点点头。“是的,”然后看着她,“我不愿撒谎。而且我以前从未撒过谎,也不曾隐瞒过事实,对任何事情都是一样。我保证。”

“噢,好的。”她又深深吸进一口气,咧开嘴巴疲惫地一笑,同时也显得开心了些,似乎心情轻松了许多。

“这件事让你一直很难过,是吗?”他问道。

“哦,你算是说对了。”她答道,语调中满含讥讽之意。

“好吧,”他伸出一只手,“我很抱歉,真的。”

“我接受道歉,但有条件。”她抓住他的手紧紧一握,但马上就松开了,“现在你打算告诉我,爱查顿想在我们身上打什么主意吗?”

马丁叹了口气:“好。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样做可不妙。如果咱们不能在这艘船抵达目的地之前脱身,你我都有可能送命……”

时间旅行能够颠覆历史。

历史是偶然性的产物,许多历史事件都是由严重的误解或偶然的遭遇造成的,实际上,就连一只杜撰出的蝴蝶翅膀也有可能迅速掀起一场风暴。1917年6月,正是一份未被正确理解的电报,才让布尔什维克的革命有可能成功;1958年,区区一名间谍,将冷战又延长了整整10年。而如果没有这种历史事件为先例,像爱查顿这样的生命体系怎能生存下来?

当然,在一个可以进行时间旅行的宇宙中,历史变得极不稳定——而且,只有当恶魔般的时间机制自己灭亡之后,历史的平衡才能够得以恢复。但是,随着一场时间风暴全面爆发,数万亿存在于宇宙中的个体便会在它的余波中静静消亡——对于这些牺牲品来讲,这可不是轻松惬意的事情。

因此不足为奇,只要智慧生命出现在这样一个宇宙中,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利用封闭式的类时曲线使自己免遭灭绝的厄运。随着比光速还要快的旅行方式成为可能,广义相对论告诉我们,超光速旅行与时间旅行几乎没有什么分别,而可怕的是,这种相似性令彻底消灭生命的技术手段很容易获得。像新共和国这样规模可怜、愚钝不堪的小型政体组织,一直在谋求超越自己的同侪和对手。那些规模庞大、疆域辽阔、处事冷静的智能型组织,则力图使自己所在的宇宙稳定化,从而使其形式更适于自己的生存和发展。他们时常采取各种干预措施,简单的手段便是防止竞争者将他们从稳居前茅的历史记录中抹掉,而诡秘复杂的方法是去干涉宇宙形成之初的大爆炸创世时代,那时希格斯场还没有衰减成为各种不同的基本力,无法将宇宙束缚为一体,因而也无法形成能够维持生命存在的正确物理常数比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