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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安静会儿吧。”房间另一头的库珀说道。因为把脑袋埋在办公桌上那一大沓书本、纸张、表格和别的什么文件中间,她的声音发闷,“他在思考。”

“思考什么?”伍德斯托克问。

我听到沃森耸了耸肩。他有些……超重,动两下肩膀都恨不得喘口气。可怜的家伙,假如突然需要撤离,他肯定能帮我们拖延点儿时间,因为怪兽得多咬几口才能把他咽下肚。“艾希莉说他回来的路上就没怎么说过话,还叫他沉思者,《X战警》里有种外星生物也这名字,但我觉得那大概不是她的意思。”

库珀高跟鞋的咔嗒咔嗒声朝我这儿逐渐逼近。不用瞅,我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现在的模样:黑制服,瀑布般乌黑的头发,还有那副厚实的镶边眼镜。相比之下,夏天我一般的打扮是褐色跑鞋、工装七分裤、橙色T恤和红色套头毛线帽,冬天则加件红色的卫衣。说实话,新英格兰地区年纪不到中年的男性里大概有百分之六十的人和我穿得一个尿性——当然,不算套头帽——就好像大家都加入了一个宗旨是“潮男去死,而且我们腿不怕冷”的秘密俱乐部。或者你也可以简单地解读为这是帮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换的懒鬼。

库珀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按规章制度办事,然而过去的一年间,就连她也发生了些变化。当时涅墨西斯在贝弗利“自爆”了一把,虽然我们远离怪兽,不会烧成灰,可鸦巢的窗玻璃被冲击波震得粉碎——如今它们都换成了五厘米厚的钢化玻璃——扎进了她胸膛。术后库珀一直坚持康复锻炼,比以前更健康、更性感。唉,这样一个美人摆在面前,要是沃森愿意减减肥就好了。我觉得他多少有些希望。怎么说也共处一室这么多年,感情基础肯定有,所以爱情……好吧,这家伙的体格实在不适合。“让他独处会儿,”她想把那两人赶走,“你们知道他——”

“好了好了,”我朝后摇摇手,“事情已经想完了。对了,昨晚红袜队比赛结果怎么说?”

我转过身,发现大家好像觉得我涅墨西斯上身,“什么?”

“你回来后一个字都没说过。”库珀望着我。

“我来翻译下她的话。”伍德斯托克溜达过去,一屁股倒在沙滩椅上,跷起二郎腿。他没开直升机时就喜欢坐在那地方,“她觉得你在凝视窗外那片蓝色的时候,应该得出了什么结论,要不就是顿悟了。”

“真富有诗意。”库珀说。她对我们俩调节气氛的努力没有一丝反应。

沃森就不一样了,“五比三,红袜赢了洋基。”

“看嘛,就知道会这样。说起来……”我望了眼房间。我们的总部鸦巢位于一栋砖瓦宅邸的四楼,有一百平方米那么大。这里摆放着十张办公桌,不过真正被使用的只占其中少数。房间的另一面有道宽敞的楼梯通往下层。和一年前相比,鸦巢依旧井然有序。不过一年前的整洁是因为空荡,现在则得感谢库珀。她把全国各地寄来的各式各样的文件都整理归档了一番,其中的许多资料甚至能追溯到五十年前,那会儿人们还不知道电子化办公是什么。我觉得眼下鸦巢里少了点儿啥,“柯林斯哪儿去了?”

一听到柯林斯的名字,巴迪——也叫巴德或者小伙子巴迪,这取决于谁叫它——蹦跶着跑到我身边,用它那双棕黄色的狗眼望着我。虽然理论上来说沃森才是它的主人,不过所有人里它显然最喜欢柯林斯。这会儿它找不到那个大姑娘,就跑到我身边。它拿鼻子拱了拱我的右手,要我好好抚摸它一会儿。

“去镇上买咖啡了,”库珀回道,“她说你在飞机上没怎么睡。”

还真贴心。我回来的路上根本没休息过,唯一一次睡着结果居然还被梦魇惊醒。那梦里有个骑熊猫的小丑,他追着我穿过一间屋子,然后把我打飞到一辆汽车的废旧天线上。上一次做到和熊有关的噩梦还是在一年前,而小丑,嗯……人人都讨厌小丑。至于那根汽车天线,没准是皮卡贝蒂在作祟。唔,我觉得皮卡作祟这说法都要比办公桌上大多数的超自然事件报告靠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