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笛女孩(第3/15页)

等利迪娅到了宴会厅,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偷偷跑进练习室而不被发现。如果这样也许不会被惩罚吧。贝拉芮对她喜欢的人宽厚有加,但如果喜欢的人让她失望了,她又绝不通融。虽然利迪娅太过纤弱不能责打,但还有其他的处罚方式可供选用。利迪娅想起了司提芬。想到他再也不会被贝拉芮折磨了,她感到一丝欣慰。

利迪娅沿着宴会厅的边缘匍匐前进,蕨类植物和盛开的兰花为她作了掩护。在郁郁葱葱的花与叶间,她时不时能瞥见长得看不到边的乌木餐桌,这桌子每天被仆人们擦得光可鉴人,永远得体地摆放着闪闪发光的银器。她四下打探着巡查者的身影,厅里却空无一人。

草木馥郁而温暖的气息让她想起了夏天,尽管城堡周围的山脉都被寒冬凌虐。她和尼娅小时候——在手术之前——她们曾经在山间奔跑,在松树林里穿梭。那时她们在兰花丛里嬉戏,她轻快地边跑边看:一株来自新加坡;一株来自金奈;另一株,有着虎皮般的条纹,是贝拉芮基因工程的产物。她触摸着精致的虎纹花朵,欣赏着它异常生动的颜色。

我们是美丽的囚徒,她看着兰花心想,和你一样。

随着蕨类植物的一阵颤动。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植物丛中,他像狼一样跃到了她面前,双手扳住了她的肩膀,手指陷入了她毫无血色的皮肤里。被掐到的地方神经渐渐麻痹,利迪娅微微喘着气。伯森将她按下的时候,她像蝴蝶收起双翼一般瘫倒在了页岩石板上。

她贴着石板啜泣,她被伯森的伏击吓到了,心脏猛烈地跳动。她呻吟着,在他施加的压力下瑟瑟发抖,脸紧贴着城堡光滑的灰石板。在她旁边的那块石板上,躺着一朵粉心白瓣的兰花,是伯森无意中打下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伯森确信她顺服了,才缓缓地放开她。施加在她身上那不堪承受的重量慢慢减轻,这过程就像坦克从被碾碎的小屋上开走一样。利迪娅强迫自己坐起身,然后站了起来。利迪娅是战战兢兢面无血色的精灵,而贝拉芮的保安总长是一头渐渐逼近的阴森的怪兽,她在他面前显得异常弱小。

伯森山一般庞大的身躯由肌肉和疤痕崎岖地堆砌而成,所有的突起都充满力量,所有沟壑都饱含愤怒的战意。米瑞安闲谈的时候说他从前是个角斗士,但鉴于她太爱想入非非,不足为信。利迪娅则怀疑他的疤痕是训练的时候教官给弄的,就像她所受的处罚都是贝拉芮安排的一样。

伯森将她的手腕扣在他坚如磐石的手中。和他一向刚硬的用力方式相比,这一握已经非常轻柔了。从最初那次灾难性的破坏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控制力道不让她的骨头散架。

利迪娅挣扎着,试图让手腕摆脱他的束缚,然后她接受了自己被俘的事实。伯森跪坐下来,降到和她同样的高度,用镶了红圈的眼珠观察她。改进后性能增强的虹膜布满了血丝,扫描着她皮肤散发出的红外线脉冲。

绿色的伪装色逐渐从伯森伤痕累累的脸上褪去,摆脱掉石头和枝叶的颜色后,他周围其实空无一物。然而,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颜色渐渐变得苍白,像是扑上了面粉,和她皮肤的白色正相匹配。

“你藏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隆隆作响。

“我哪儿也没去。”

伯森眯起了他的红眼睛,眉头紧锁,像是一道道写满质问的鸿沟。他闻了闻她的衣服,寻找着线索。他将鼻子凑近她的脸,她的头发,他嗅了嗅她的双手。“是厨房。”他低声说道。

利迪娅向后一缩。他用红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她,探寻着更多的细节,监视着她皮肤无意识的反应,任何一抹证据也无法逃过他窥探的双眼。伯森弯起了嘴角。他身上的猎犬基因让他在搜寻的时候充满了野蛮而凶残的愉悦感。很难判断这个男人哪里像豺,哪里像狗,哪里是人。总之他的乐趣就是搜寻、捕获和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