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3/7页)

鲁本斯想起了人类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性选择”案例。欧亚大陆的男性中,有一部分拥有某种特定的Y染色体。通过被称作“分子钟”的生物学技术,可以推算出这种染色体出现的时间与十三世纪成吉思汗的征服路径一致。蒙古帝国的皇帝及其子嗣,在欧亚大陆肆意杀戮、掠夺、强奸,将被征服地区的美女集中于后宫淫乐,生下难以计数的后代。于是,八百年后的现在,继承了成吉思汗基因的男性就多达一千六百万,假如女性子孙的数量与男性一样,两者合计将多达三千二百万。或许连成吉思汗也没察觉,这才是战争的真实目的吧。正如其图腾“苍狼”那样,作为野兽,成吉思汗无疑是优秀的个体。

那么,作为新人种仅存的两个个体,艾玛和奴斯将以怎样的速度繁衍子孙呢?他们会利用的不是后宫,而是生殖医疗技术。考虑到他们都是智人胎生的,他们有可能采用人工授精和代孕技术大量繁殖。何况他们还具备革新现有医疗技术的智力,在八百年的时间内繁殖数千万子孙也并非不可能。

最糟糕的情况下,智人也许会在三十世纪前被赶出地球。不过,数十年前人类差点儿因为核战而毁灭,相比之下,新人类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真想亲眼见一见下一代人类啊。”海斯曼说,“虽然很冒昧,但我由衷地希望他们是热爱和平的种族。”

在鲁本斯的想象中,艾玛和奴斯的子孙构筑的社会中,应该没有国家这一单位。那是智人绝对无法缔造的世界。全世界融为一体,共同拥有一个故乡——地球。

“对了,你对未来有何打算?”海斯曼问。

“我会到某个研究机构谋职,投入新领域的研究,我将它命名为‘生物政治学’。”

“具体地说,研究的是什么?”

“研究动物如何运用科学技术争夺地盘。通俗地讲,就是研究道貌岸然的掌权者,在决策时受到兽性影响的程度。此外还会涉及发动战争的掌权者的精神病理,所以这是一项跨学科的研究。”

“听上去很有趣。”海斯曼开玩笑似的说,“我很期待你的研究成果。”

“谢谢,我会揭露人类的兽性,界定人兽的区别。”说着,鲁本斯抬起了头,“说起来,上次见面的时候,博士曾将人类定义为‘大屠杀动物’,对吧?”

“嗯,确实说过。”

“我想到了一个反证。”

海斯曼闻言,好奇地探出身子:“哦?是什么?”

“智人的数量有六十五亿。作为大型哺乳动物,可以说智人相当繁荣。这难道不是利他的行为超过了排他的行为的结果吗?也就是说,人性当中,善比恶更多一点,将人类定义为‘互相协助的动物’或许并不为过。”

“不,这是经济活动的结果。”海斯曼仍对人类持彻底悲观的态度,“帮助别人,是为了金钱。举个简单的例子,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的政府提供开发援助,其根本目的是投资。对非洲的援助不管标榜得如何高尚,其目的就是获取资源和消费者。还有治疗顽症的药物开发,利益也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某种疾病的患者不多,制药企业就不会开发治疗药物,因为这些药挣不到钱。”

听到这番话,鲁本斯不禁莞尔,仿佛看到了从阴云缝隙中射下的一道光芒。“但还是有人愿意奋不顾身救助他人吧?比如冒险救出掉下站台的外国人,或者赌上性命开发新药的人?”

“有是有,但数量极少。这些人可以说也是一种进化后的人类吧?”海斯曼答道,露出沉稳的笑容,“不用专门去见奴斯,说不定在大街上就能见到新人类。”

“搞不好长得弱不禁风。”鲁本斯说。

大型集装箱货船载着耶格等人穿过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平稳地驶往横滨港。大家都沾了皮尔斯海运公司大公子的光,每人分配到一个带浴室的房间,食物也是无可挑剔,还可以在酒吧里尽情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