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7页)

凯瑟琳说完后陷入了沉默,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科纳首先转移了话题:“也许我们该重点谈谈今天早上凯特的遭遇。抢了你书包的那个人,你还能描述得详细一点吗?”

“他跟我一个年纪,可能还要大一点儿。基尔南说他叫西蒙。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前面印着一个乐队标志一样的图案,但我认不出是哪个乐队。他有点微胖……看上去像个重度宅男。”

“宅男?”凯瑟琳问。

“身材走样,面色苍白,很少晒太阳。”科纳解释道。

“没错,”我说,“他在写着什么——一直低头看他的笔记。其实我对另一个看得更仔细。他叫基尔南,高个子……”

“等一下,”科纳说。他抬手示意我停一下,朝楼梯走去。“我可以帮你省点儿力气。”一分钟后,他回来了,手上拿着两张非常古老的照片,分别裱在一模一样的两个黑相框中。他将其中一张拿给我看。“这张是1921年拍的。”

那是一张正式的家庭照,照片中有四个孩子,最小的男孩坐在母亲的大腿上。一名高个子中年男子站在后头,面色严肃,胡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他正直视着镜头,我很快认出了那双眼睛。我瞥了一眼在他前面坐着的女人,看到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心里禁不住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妒意。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本巨大的精装书,或许是一部家庭圣经,书页间还夹着一条丝带。

我将照片递回给科纳。“就是他,我确定。”

“右起第二个男孩,”他说,“也就是站在母亲边上的那个,按理说是我的祖父安森。我想他当时大概十一二岁。而照片中的中年男子,就如我之前说的,是我的曾祖父基尔南·邓恩。根据我最近做的家谱研究来看,基尔南是芝加哥地区一名德高望重的赛勒斯教士,死于20世纪40年代后期。19世纪中期,中西部地区出现了许多赛勒斯教的集体农场公社,基尔南就是在小时候跟着父母来到农场工作的。”

我又看了看科纳手中的相片,不知道应该更烦恼哪件事——是我与一名已婚传教士接了吻,还是那个人在我出生半个多世纪之前就已入土。我仍能感觉到他的双唇的触感,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的温度,脑海中还浮现着他松开我辫子时嘴角露出的微笑。

我晃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科纳又将另一张相片塞到我手里。“但是,我一直相信这个年轻人才是我的祖父安森。”他指着相片中的一个男孩说道。这又是一张家庭照,科纳所说的男孩看起来比刚才那个要稍稍年轻些。这张照片里只有三个男孩,母亲也与之前的不一样。大家坐在户外,穿着更为随意,背后是一个大农舍。照片中的中年男子个子高高的,表情深沉,胡子比另一张要长一些。他的表情没之前那么严肃,嘴角隐约挂着一丝微笑,眼睛仍是一模一样。

“基尔南还有个双胞胎兄弟?”我问。

“不,”凯瑟琳接道,“这两张相片本是来自同一张原件。你看到的第二张相片自1995年起就到了我手上,受时研会保护界的庇护。那时我为了调查其他时研会历史学家后裔的情况,找到了持有那张家庭照原件的科纳母亲,经她同意后制作了这个副本。而你看到的第一张相片,也就是更正式的那张,实际上就是我在1995年所制作的副本的原件,是科纳的姐姐去年五月时寄给我们的。但我想那不算是科纳的真姐姐,因为——”

“等一下,你说的我有点糊涂了。”我不知道所谓的时研会保护界是什么东西,可两张照片若是副本和原件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不一样呢?“这两张照片完全不同,里面的人不同,地点也不同……第二张怎么会是第一张的副本?”

“根据我记忆中的版本,”科纳说,“我的曾祖父是个农夫,而不是牧师,更不是赛勒斯教的教士。”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带着轻蔑的语气,正想追问,可他已径自说了下去,向我指出两张照片的不同。“照片中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孩子们稍有不同。”科纳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我从目前的家谱网站上追溯到了我家的男性成员,但他们的名字都对不上号。我母亲从没嫁给我父亲过。我之所以能拿到这张照片,还是假扮成了——呃,该怎么称呼他呢?他是生活在这条时间线的我,应该说他是我的半兄弟?另一个我?”他朝凯瑟琳望去,抬起眉毛以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