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论果赢佳人施慧性辩壶卢婢子具灵心(第2/4页)

题花道:“时音还在其次,至《战国策》正令虽未飞过,宝塔词却用的不少,只怕要罚一杯。”秀英道:“我用枚乘《七发》:‘麦秀渐兮雉朝飞。’”紫芝道:“姐姐何不用《齐书》‘虱有谚言,朝生暮孙’?或用徐干《中论》‘小人朝为而夕求其成’?普席岂不都有酒么?”闺臣道:“秀英姐姐不必另飞,省得接令换人,又要争论,好在《战国策》与正令还不重复,也可用得。”

司徒妩儿掣了虫名叠韵道:“蒲卢。《尔雅》:‘果赢薄卢’。‘果赢’、本题俱叠韵,敬玉蟾姊姊一杯。”春辉道:“《诗经》是‘虫冥蛉有子,果负之’,《尔雅》又是‘果飣薄卢’。一物而兼三名,原不为奇,最难得都是叠韵。古人命名之巧,无出其右。这可算得千古绝唱了。”题花道:“此中还有几个奇的,若把‘赢’字当中‘虫’字换个‘鸟’字,《博雅》谓之‘果赢桑飞’,却又变成鸟名。再把‘鸟’字换做果字,《诗经》谓之‘果赢之实’,忽又变成瓜名。三个都是同音。这个不但命名甚巧,并且造字也巧。”玉儿道:“祝才女把‘虫’字读做虫音,不知有何出处,只怕错了。”题花道:“我原知‘虫’是古‘虺’字,应当读‘毁’,只因一时匆忙说错,罚一杯。你这玉老先生,我实在怕了!”兰言道:“玉儿,你既这样聪明,我再考你一考:请教店铺之‘铺’应做何写?”玉儿道:“应写金旁之‘铺’。”兰言道:“帐目之‘帐’呢?”玉儿道:“此字才女只好考那乡村未曾读书之人。我记得古人字书于‘帐’字之下,都注‘计簿’二字。谁知后人妄作聪明,忽然改作贝旁,其实并无出处。这是乡村俗子所写之字。今才女忽然考我,未免把我玉儿看的过于不知文了。”兰言道:“玉老先生莫动气,是我唐突,罚一杯。”

玉蟾掣了花卉叠韵道:“我们连日在老师府上,妹子有个比语,说来求教:芄兰。《家语》:‘入善人之室,如入芝兰之室。’‘如入’双声,敬香云姐姐一杯。’”兰言道:“此句飞的乃言道其实,万不可少;恰恰飞到香云姐姐,尤其凑巧。明日老师看见这个单子,见了此句,必说我们这些门生虽然年轻,还是识得好歹的。”小春道:“独赞宝云姐姐,岂不把今日的主人落空么?”春辉道:“何尝落空?你把飞的‘芝兰’二字翻个斤斗,岂不是今日的主人么?”

众人听了,不觉大笑,都道:“这句飞的原巧,也难得春辉姐姐这副锦心,这张绣口。”

香云掣了虫名叠韵道:“螳螂。《吴越春秋》:‘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本题叠韵,敬再芳姐姐一杯。”闺臣道:“每见世人惟利是趋,至于害在眼前,那里还去管他。所以俗语说的‘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就如黄雀一心要捕螳螂,那知还未到口,而自己却命丧王孙公子之手。岂非为螳螂所害?古人因贪利之辈不顾祸患,故设此语以为警戒。无知世人虽知其语之妙,及至利到跟前,就把害字忘了。所谓‘利令志昏’,能不浩叹!”

青钿道:“再芳姐姐接令了。”花再芳因紫芝臭虫之令又多饮几杯,正在打盹,忽听此言,连忙接过签筒,掣了一枝,高声念道:“身体双声。”众人听了,想起兰荪的脚筋,由不得又要发笑;因再芳性情不好,大家也不敢多言。紫芝却暗暗写了一个纸条,拿在手里。只见再芳在那里一面摇着身子寻思,一面拿着牙杖剔牙。紫芝趁势过去道:“姐姐只怕也是肉圆子塞在牙缝里,我替你剔出来。”再芳仰首张口,紫芝朝里望一望道:“这个好剔,只有豆大,是个红的。”接过牙签,放入口内,朝外一剔,看了一看,撂在地下道:“我说为何通红,原来是个臭虫。”再芳道:“左边也塞的狠,你也替我剔出来。”紫芝又剔出,朝地下一丢道:“我只当是些芝麻,原来是几张虱子皮。”就势把纸条递过,随即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