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本前言(第2/2页)

以小制作表现大主题的艺术效果,就有这种启蒙的震撼力,即一种感人至深的、击人猛醒的力量。小弗郎士上了这一堂课,仿佛一下子懂事儿了,所受的教育,恐怕是他终生难忘的。

启蒙读物,往往是以小见大的佳作;启蒙读物的作家,往往是写小东西的大师。记得1992年我访问法国期间,曾问已有十年交情的法国朋友夏尔·撒吉先生,他最喜欢哪一位作家;他不假思索就回答:都德。我问他为什么,他又当即回答:都德是一位大师,上学时念他的作品,至今不忘。当时我认为这不是文学意义上的讨论,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现在想来,撒吉先生对都德的评价,一定是指启蒙意义上的大师。

我在北大西语系念书进入三年级时,就开始读浅显易懂的都德、莫泊桑等人的原作,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小东西》和《最后一课》。《最后一课》不仅是法国小学的启蒙读物,也是外国人学习法语的启蒙读物。我翻译《最后一课》,再联想大学读书时所留下的印象,就容易理解为什么夏尔·撒吉先生称都德为大师了。启蒙读物对人的成长的影响,往往延续一生。善良等美德,正因为通过启蒙读物播到少年儿童的心中,人类才能从历次灭顶之灾里浮出,得以继续繁衍生存。

夏尔·撒吉先生就体现了都德小说中人物的美德,难怪他最喜爱都德的作品。他性格开朗,善气迎人,热心帮助别人解决困难,交了许多朋友。我是他在中国的第一号朋友,可谓忘年交。他多次来中国旅行,我多次去法国讲学访问,频繁相见,情谊甚笃。只可惜近年来他身体欠佳,欲来中国而未成行;而我教学和译事繁忙,再次赴法的计划一再推迟。2000年十月初,我打电话给撒吉先生,让他等着我,见面再谈谈我译都德小说的体会。不料一个月后,突然接到巴黎友人电话,告知我们的朋友撒吉先生病故,我们在电话两端不禁失声……

一个好人走了,同他讨论都德的小说已成不了的心愿,只能在译者序言中略寄我的哀思。

李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