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4页)

陆辞没听到朱说的答复,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朱弟认为如何?”

朱说对上陆辞笑吟吟的目光,不知为何就失去了辩解的欲望,索性将错就错:“陆兄向来考虑最为周道,愿都听陆兄的。只是就不劳陆兄出面了,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陆辞含笑颔首:“等吃完了我陪你一块去,到时我也不插手,就在边上等你。”

朱说拼命点头。

等热腾腾的两大碗馄饨送上来后,陆辞与朱说皆默契地保持着‘食不语’的状态,将泡在鲜美汤水里的一个个外皮泛着晶莹的淡淡油光,体态饱满可爱的小馄饨挨个消灭。

在付账时,陆辞一派理所当然地将二人的账一起结了,对于朱说的抗议,他只懒洋洋道:“让你陪我出门,哪儿还轮得到你付账?”

因他的语气显得太过理直气壮,导致朱说都失语了片刻。

二人一边慢吞吞地往那卖香饼的摊子走着,陆辞还一边不时抬头赏着皎洁月色,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朱说:“什么照顾……不是收租子了么?租给乱七八糟的外人还得给牙人两分利,真要说来,你还替我省心省钱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平时你也没少替我照看娘亲,你要真算,那也得一并算进来……别的不说,我就问你,假如换作是你,能做得出在家中有余房的情况下、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可怜巴巴地宿于山洞之中的铁石心肠的事么?”

朱说:“……”

他是办不出来,但他连前提里的房子也没有呀!

不等朱说再作辩驳,那香饼摊子就已到了。

陆辞微微一笑,从从容容地让开几步,当真只作壁上观,欣赏着范仲淹稍显笨拙地和精明的摊主讨价还价的稀有一幕。

让他感到几分神奇的是,朱说说话虽慢,但有理有据,思路清晰,到头来竟丝毫未落下风,最后略红着脸,取得了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的让利回来。

陆辞认真地盯着朱说看了会儿,感叹道:“不知不觉间,我得对朱弟刮目相看了啊。”

朱说被看得脸上更红,明智地选择了在陆辞准备调侃他前,岔开了话题:“是直接回邸店呢,还是再走走?”

陆辞顺手夺过朱说手里的小袋子,轻轻地掂了掂,确定不重后,就任由朱说又夺了回去:“再逛逛吧。”

太早回去,说不定就得听李辛唠唠叨叨,不如逛逛这往后不见得会来第二回的苏州城的好。

况且陆辞也不打算漫无目标地瞎晃。

他找人问清楚了方向,就带着朱说一起,慢悠悠地朝县衙走了。

朱说奇道:“陆兄要听公祖办案么?”

陆辞点头:“李郎之事是否能成,关键也在公祖,以及朝中派来主持扑买之事的那位身上。”

其中知县和县尉的作用,又比朝廷下来的那位要大一些。

后者只是例行公事,与前两者毫无利益冲突,也因如此,或多或少都会问询他们意见后,再斟酌着行事。

陆辞认为,与其费老大功夫去讨好一位中央下来的官员,倒不如直接设法利用知县和县尉要想往上晋升、从而需要政绩的这点来活动一二。

巧的是,当二人去到时,县衙里正判决着一桩发生在三日前的案子。

案件已然审理完毕,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犯人对恐吓民家、夺取财物的罪行,也是供认不讳。

只是在量刑时,秦知县才有些犯难。

按照大宋律令,对什么属于官户,是有明确规定的,可对究竟怎样才算是士人,则定义较为模糊。

眼前这犯人,自称是士人,幼时在别县私塾中习过诗赋,后来才随家人迁居至此。

对是否真去过私塾这点,因年代太过遥远,已不可考了。然而他所提供的更有力的一项佐证则是——他请来了的两位士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