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不是导演个人问题(第2/2页)

这里原来是北京城外的近郊。所谓北京城里,原来就是城墙以里。北京城本来宜居,城墙一圈二十四公里,城里多数两点之间走路不超过一小时。广渠门附近的确多水,有大大小小很多湖、沟、池塘,有挺宽、挺深的护城河。水多,杨柳就多,长得似乎比别处快、比别处水灵。草木多,动物就多,原来还有公共汽车站叫马圈、鹿圈,估计清朝时是养马、养鹿的地方。附近我至少见过四五个巨大的赑屃,汉白玉,头像龙,身子像王八,石碑碎成几块,散在周围。我想,附近应该埋葬过王侯级别的男人和他的老婆们,一直纳闷他们随葬了一些什么东西。广渠门附近确实多水的一个证据是,二〇一二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下大雨,广渠门桥底下淹了好些车,还淹死了一个人。在北京这种缺水的北方城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冯唐

窦文涛:我觉得中国人是不是有个小富即安的问题,很多时候生活境遇一改善,日子过好了,周围都是名流,搞点生活趣味,再琢磨出来的艺术有时候可能就只有小圈子能欣赏了,大众会觉得隔了。

冯唐:作为一个艺术家,你有没有办法跳出来看自己和自己的作品,甚至自己的三观,有没有可能在最大程度上用客观的角度看,这太重要了。有时候看一些成名导演的东西,明显觉得他的三观和常识有出入,但是他会非常醉心于自己的三观,可以想象周围人一定是哄着他的,而他缺乏珍贵的自觉。

梁文道:电影跟小说还不一样,小说是一个人孤独地写作,直到给编辑之前只有自己看过,但拍电影是集体创作,一个电影拍出来如果让人觉得有严重的三观问题,那一定不是导演一个人的问题。从构思到剧本到演员到拍摄,难道整个过程,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对的,这是好的,就这么办?会这样子吗?

冯唐:我倒觉得三观之外都是技术问题,所谓故事编得圆不圆,画面拍得有没有意思,都比不上三观重要,比如女生有没有权利掌握自己的身体这类问题,如果用一个“直男癌”的心态去拍,哪怕画面再美,对不起,我看着会别扭。

窦文涛:电影有它商业的一面,要服从商业规律。我前阵子跟向华强吃过一顿饭,他说你知道我们投资拍电影的人其实是生意人,我跟我兄弟每天晚上看香港电影院的午夜场,因为午夜场观众会比较放松,我们看观众什么时候笑了,什么时候骂了,都拿小本记下来,然后回去研究,每个地方笑是为什么,骂是为什么,你把它当成一个生意做的时候需要这么来研究。

冯唐: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手段——手机,大家是一边看手机一边吐槽。

窦文涛:所以我现在得向年轻人学习,有些大学生跟我讲他们这一代人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东西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