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马尔可夫链(第2/6页)

他“嗷”地一下哭出声来:“小江,我心里好苦哇,好苦哇!呜呜呜呜……”

江逾白安慰他:“没事,先冷静下来,别哭了。”

孙大卫泣不成声,声不成调:“她咋能这样对我,我对她掏心掏肺的……”

孙大卫的悲伤发自心底。他才明白“悲伤”是一件体力活。他的腰杆子立不起来了,整个人向后倾倒。他背靠着坚实粗糙的树干,茂密繁盛的树叶在他头顶织成一把保护伞,挡住了黑暗无边的浩瀚夜空。

他坐在树下发呆。

仿佛勘破红尘一般,他念起《金刚经》的片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随即,他讲出一条人生感悟:“恋爱伤我太深。”

江逾白劝诫道:“不谈恋爱也没什么,家庭、学业和事业更重要。”

孙大卫顺着江逾白的思路,想到了他们孙家的法国酒庄,还有南海的渔场,西北的马场,东北的制药厂。他感到一丝镇定,抹掉一把鼻涕,又问:“如果林知夏把你甩了,一点也不稀罕你,你会咋整?”

话音未落,林知夏蹲到了江逾白的身边。

林知夏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大卫。她问:“你不要难过,不要哭了,你喜欢读佛经吗?”

孙大卫喃喃自语:“啊,我姥姥姥爷老给寺庙捐钱,每年都有和尚来我家做客。”

林知夏和他讲起《华严经》:“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话中一顿,她说:“我的理解很浅显……我觉得,你现在看破了假象,总比将来再发现要好。”

对孙大卫而言,这件事非常复杂,不像林知夏说得那么容易想通。他不可能把前因后果告诉亲朋好友——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因此,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江逾白和林知夏最有可能理解他。

他沉默片刻,向林知夏发问:“如果小江变心了,你会咋整?”

林知夏认真思考半晌,才说:“所有缘分都是有期限的,无论友情还是爱情。环境会改变一个人,你有时也会想念一个人,你想念的不一定是那个人本身,而是特定环境下,与那个人相关的某些经历。”

孙大卫深吸一口气。

林知夏继续阐述:“如果小江变心了……”

江逾白握住她的手腕。

哪怕是为了安慰孙大卫,江逾白也很排斥这种假设。

林知夏却说:“我大概会非常难过,会哭得很伤心,晚上睡不着觉。但是,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就能调整好。过去和现在都是既定的事实,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你要振作起来,抬头向前看……你可以保持当前的状态,也可以决定下一个状态的概率分布,这,就是马尔可夫链……”

孙大卫一言不发。

林知夏摸进江逾白的上衣口袋,果然找到了一包餐巾纸。她把纸巾留给孙大卫,晃晃悠悠地离开此地,江逾白这才想起来林知夏今晚喝多了,她还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虽然她吐词清晰,神色平静,但她实际上并不清醒。

江逾白对孙大卫说:“保重。”

孙大卫还说:“苗苗就是看上了我的钱……”

江逾白没再应声。

江逾白给孙大卫的好朋友打了电话,拜托那人今晚送孙大卫回家。那位朋友听说孙大卫状况不妙,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孙大卫逮住他的好友,只说自己家里出事了,心情很差,他们二人就结伴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开怀畅饮。

*

江逾白的生日宴会也结束了。

宾客们纷纷散场,江逾白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这其中并没有林知夏的手笔。

林知夏拽着江逾白的衣袖,详细地规划道:“你的生日礼物,被我放在家里了,我想晚上拿给你看……在被窝里给你看。”

在被窝里?

这四个字,引发了江逾白的诸多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