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4/6页)

说起儿子,鬼声音都柔和了好些。

“他考出什么名堂,也都会第一时间誊抄一份烧给我,再回家告诉他娘。”

鬼以为李老爷子对地府之事一概不了解。

他解释说:“我儿子也烧过纸钱,但那些只能进入地府。我现在还在阳世,是用不了这些纸钱的。”

“那、那些铜板……”李老爷子斟酌着开口。

“那都是我在路上捡的。我儿知道来给我祭拜,我就想给他买些笔墨纸砚。其实,我死的那天,他正好到书院去了,不然也不至于抓不到那奸夫。”

但鬼捡钱才能捡多少?

他攒了好几年,也不够买一方上等砚台,劣质的又拿不出手。

毕竟,鬼生前是做生意的,家底富裕。

就算那对夫妇占了家产,也没有理由亏待他们自己的孩子。

因此,他儿子从小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

鬼说:“后来我还想了想,我买了东西送给我儿,万一把他吓着了怎么办?”

于是,就迟迟没买。

这会儿,刚好把这些钱拿出来给同样孤零零的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套话:“他在考科举啊?”

“是啊,去年八月他去长川府府城考乡试,中了!现在我儿可是举人老爷,能当官呢。”

李老爷子默默记下了长川府,有机会他定要去一趟府城。

虽说他此前不在长川府供职,但他有真本事,在哪儿都会受到礼遇。

到时,他便找机会提一提此鬼之事。

但鬼都说到了这里了,索性一口气说完。

“我儿考完乡试,回家途中跟他后爹同在一辆马车。他半夜梦醒听到后爹梦话,说的是密谋杀我的那段。他回乡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考贡试,而是在拿到举人功名后,跟县令大人表明此事,装鬼试探后爹和母亲。吓得那一对男女当场说出谋害我的过程,并把他们交与县官处置。”

李老爷子:“……”他还以为那儿子跟夫妻是一丘之貉。

鬼十分惋惜:“但我儿子可惜了啊!虽说他把姓氏改了回来,也为我平冤昭雪了,但他却因为九族之人背上案底,不能参加贡试,也不能入朝为官了。就算我有家产留给他,但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好好念书,当个好官啊!”

在大安国,有‘株连九族’的说法。

若是当官之人的亲族在当地目无法纪,底下官员是可以往上弹劾,让这位高官丢乌纱帽的。

亦或者是某位高官犯下谋逆大罪,也是要把九族之内所有人斩首的。

事关大安国的律法,李老爷子也无能为力,只能说一句:“节哀。”

鬼摇头:“我早已不哀了,现在,我就想看我儿结婚生子,便能放心的投胎去。”

他没讲自己死后发现一切的怨恨和悲伤,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说,开始他的确是想着报复的,杀了那对狗男女他都不解恨。

但后来又想着杀了他们后,自家儿子就独自了。

那狗男女虽然可恨,但对孩子一直都很照顾。

就连去长川府考科举,那奸夫也是鞍前马后,方方面面都照顾得贴心周到。

自始至终,鬼都没想过把实情告诉县官。

不然,以他的能力,不管是留信交给县官,还是亲自吓唬狗男女都成。

鬼是真的不想让儿子的亲生父母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他不想断绝了孩子的仕途。

哪想到,天命自有定数。

他儿子自己在考中举人后,自己选择了结仕途。

而那奸夫估计怎么都想不到,因为梦中一席话,就被亲生骨肉送上了断头台。

行刑前,狗男女对他儿子破口大骂,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但他儿子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听着,受着。直到午时,看着他们行刑结束。

最后在二人尸首处磕了三个响头。

拜谢他们的养育之恩,但杀父之仇也得按照律法来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