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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东:“是。”
记者:“会不会是因为民众情绪失控,所以他们先袭击了警察?”
顾耀东:“是。我的胳膊被人用刀划伤了。”
顾耀东愣住了,收音机里的对话似曾相识。声音是真实的,每个字甚至每个词都是真实的,可连在一起却字字句句都不对。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顾耀东。
顾邦才不想听了,他关掉了收音机:“耀东啊,这个……你说的……”
“爸,我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中年男人情绪激动地把报纸塞给他:“那是记者乱讲的吗?报纸上写了,你控诉参加游行的人是暴徒,可吴太太的儿子说是警察先动手打人。我认识的工厂和学校的人都说是警察先打人!你说我们相信谁?”
周围不断有人附和:“白纸黑字能作假,录下来的话还能作假吗?”
顾邦才卑微地朝各个方向赔着笑:“不会的不会的,年轻人,可能没听明白记者的意思,讲错了话。”
没有人理他。人们一边愤愤然议论着,一边散去。老刘对旁人说道:“我看不光政府混蛋,现在的警察也早不是从前的警察了!”
顾悦西刚要还嘴,被父亲使劲往后一拽,只得忍了回去。
顾邦才赔着笑朝邻居们的背影喊道:“老刘,晚上来家里喝两杯?”
没有回应。
顾耀东看在眼里,很是心酸。
顾邦才笑呵呵地搓着手:“没事了,回家,回家。”
刚一进门,一家人就看到沈青禾拎着行李匆匆下楼。
顾悦西:“沈小姐,你这是……”
“我要出一趟远门。”沈青禾将一个信封塞给耀东母亲,“顾太太,我着急走,本来想放在桌上的。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水费、电费、伙食费。”
耀东母亲:“伙食费?我没说过吃饭还要收钱的呀!”
沈青禾:“那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呀。这段时间没少吃您做的饭,谢谢你们一家人的照顾。屋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放在一个箱子里。万一我不回来了,会有朋友来替我处理这些东西。”
顾耀东愣住了。
顾悦西先开口问道:“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沈青禾触到顾耀东的眼神,一时有点慌乱,“我是说……万一我去的时间太长,或者……有别的更合适的房子了。你们也知道,跑单帮的人总是来来去去,很难稳定下来。”她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长途客车了。顾先生顾太太,悦西姐,顾警官,谢谢你们,我走了。”她最后看了眼顾耀东,拎着行李走了。
屋里只少了一个人,但显得格外别扭和冷清。
顾悦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没一件开心事!”
顾耀东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几步冲上楼去。亭子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恢复到了沈青禾搬进来之前的样子。角落里放了一只箱子,应该就是她的所有私人物件了。
顾悦西和母亲也跟了上来,两人站在亭子间门口,顾悦西小声问她:“沈小姐搬走,会不会也是因为采访的事?她想跟耀东划清界限?”
顾耀东转身就跑,没命地往弄堂口追去。
夏继成的车就停在福安弄外的拐角。沈青禾拎着行李走到弄口,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车时,顾耀东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沈青禾愣住了。
顾耀东喘着气问:“你搬走,是不是因为那个采访?”
沈青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采访?”
顾耀东急切地说:“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不知道为什么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对话变成那样了。弄堂里的人误会我不要紧,至少希望你能相信我。”
沈青禾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忽然意识到顾耀东正在经历什么。而自己偏偏在他被栽赃被误解的时候离开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