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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摆明就是给你下套儿。你敢吗?我反正是不敢。或许有人又会问,你与许芳、杨成艳又是怎么一回事?就不是情人了?这是不同的,我与她们是你情我愿的事,建立在非常了解对方的基础上,且并没有第三方的利益牵扯其中。我们懂规矩。不可能给对方出难题。我们遵守游戏规则,也只结交遵守规则的人。这是一个谨慎选择的过程。哪能一见女同志,就想着想脱人家的裤子?事实上,我与杨成艳,还有资源结盟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因素。肉体关系是对这种合作关系的确认。一句话,像我这种身份的人,若要找女人,一是找不会给自己增添任何麻烦的女人;二是找能帮得上自己的女人。凡有特例,必定狼狈。可惜计划再好,都赶不上变化。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取祸之道往往是一念之差。

这年春季,我代表市交通局去了全区十三个县交通系统的困难户送温暖。这样做主要有三点原因,一是避开春季这个送礼高潮;二是让市领导通过市电视台的镜头对我多一点印象分;三是在整个交通系统把自己的形象弄得高大一点。

基本上是最底层的退休的养护工人。具体有多苦,我就不形容了。只讲一件事。有一个养路段,一个退休女工去偷旁边一家私人开的饲料加工厂的饲料,被抓住了。人家问她不养鸡不养猪不养狗不养猫,偷这么小一袋饲料干吗?她不辩解。人家放了她。回去路上,她吊死在树上。大家到她家里一看,发现饲料在这个孤老太婆的碗里装着,旁边还搁着一双筷子。这是一些被生活折磨得没有样子的人。我落了眼泪,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交给他们。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一个将改变我一生的女人正坐在电视机旁讥讽我是在猫哭耗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九九四年的春天,我去田副省长那拜年,两手空空。该送的礼早在年前已安排妥当。田副省长的小女儿,叫田然,已从法兰克福回国度假,喊了我一声叔叔,飞快地跑出门。屋里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尖脸,像松树针叶。见我进来,瞄了一眼,懒洋洋继续研究手指甲上的蔻丹。田副省长喊住她,“小嫣,怎么这样没礼貌?”我明白了,是田副省长在澳州留学的大女儿田嫣,脑子里迅速跳出一系列的资料:田嫣,出生于1964年6月7日。单身。双子星座。B型血。爱喝铁观音。身高167cm。体重48kg。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田嫣,但我甚至知道她三围的大小。大家就别问我是怎么收集这些资料的,有心人再加上一支烂笔头就成了。我笑了笑,随口说道,“朋友之间不必客套。”

田嫣的牙似乎疼了,吸了一口凉气,扔来一个不屑的眼神,“就凭你也配?猫哭耗子的家伙。”我摸不着头脑,我啥时猫哭耗子了?这千金小姐的脾气真大呀。一句话能把人呛死。田副省长哈哈大笑,不多加解释。田嫣一扭腰,趿着鞋扬长而去。因为腰特别细,胸和臀显得很突出。我没敢再看,低下头。这种端着架子的女人背后起码长着七八只眼睛,第六感觉好着呢。

我回到市里,过了几天,电话响了。声音慵懒。声音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

“李局长吧?”

我说,“是。您哪位?”

“你猜猜?”

我可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之体,当下没了好气,“对不起,我不是算命的。”我啪一下挂了电话。女人找我,有什么好事?听着这样狐媚的声音,就准不是好事。电话又响了,还挺有耐心。我一琢磨,不对,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几个人才知道,是我的专用电话。一般找我的人都是通过办公室转进来的。就又接了,口气放轻柔,“您哪位?不好意思,我刚才无意中把电话线碰掉了。”那边咯咯乐了,“哎哟,李局长不会是在办公室里摔了跤吧。赶紧拨120。再叫个工程队把地面整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