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4页)

全垮了,他想,全都四分五裂了。

真是不堪设想。范德姆付出了三年时间守卫埃及。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了沙漠里。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我们就这么输了?就这么放弃,转身逃走吗?这事经不起细想。

他把杰克斯叫进来,看着他读完了命令。杰克斯只是点点头,好像早料到了似的。范德姆说:“有点激进了,不是吗?”

“这和沙漠里面的情况一样,长官。”杰克斯答道,“我们耗费巨资建起大型补给仓储,撤退时把它们一把火烧掉,以免落入敌人手里。”

范德姆点点头。“好吧,你最好开始去办这件事吧,尽量做得低调一点儿,免得影响士气。你知道的,高层搞得这么焦虑没有必要。”

“是,长官。我们在后面的院子里生火吧,行吗?”

“好的,找个旧垃圾箱,在底部戳几个洞,确保文件都烧干净。”

“你自己的文件怎么处理?”

“我现在就检查一遍。”

“好的,长官。”杰克斯出去了。

范德姆打开文件柜,开始整理文件。在过去三年里,他无数次有过这个念头:我不需要记住,我只要能查到资料就行了。这里有名字、地址、个人安全报告、密码的细节、关于命令通信系统的资料、办案笔记,还有一些关于阿历克斯·沃尔夫的简单记录。杰克斯拿来一个侧面印着“立顿茶包”的大纸板箱,范德姆开始往里面扔文件,心想:这就是失败者的滋味了。

箱子填了一半时,范德姆的下士打开门走进来,说:“史密斯少校来见您。”

“让他进来。”范德姆不认识什么史密斯少校。

少校是个矮小瘦削的男子,四十多岁,有着凸出的蓝眼睛和一股得意扬扬的劲头。他和范德姆握了握手,说:“桑迪·史密斯,来自秘密情报署。”

范德姆说:“我能为秘密情报署做点什么?”

“我算是秘密情报署和总司令部之间的联络员。”史密斯解释道,“你要求调查一本叫《蝴蝶梦》的书……”

“是的。”

“我们查到答案了。”史密斯拿出一张纸挥舞了一下。

范德姆读了读那张纸。秘密情报署的葡萄牙分部的负责人跟进了对《蝴蝶梦》的调查,他派人拜访了国内所有的英文书店。在埃斯托里尔度假区,他找到了一个书商。这个书商记得他把所有库存——六本《蝴蝶梦》——卖给了一个女人。通过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个女人原来是德国驻里斯本的一名武官的夫人。

范德姆说:“这证实了我的猜测。谢谢你送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史密斯说,“反正我每天上午都要过来。很高兴能帮上忙。”他出去了。

范德姆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一边回想着这个消息。这本书从埃斯托里尔到了撒哈拉,只能有一种合理的解释。毫无疑问它是一种密码的基础——而且,除非开罗有两个成功的德国间谍,阿历克斯·沃尔夫就是用这种密码的人。

这条信息早晚会派上用场。可惜没能把密钥和书以及译文一并缴获。这个念头提醒了他务必把机密文件烧掉,他决定在毁掉机密时要狠心一点儿。

最后,他考虑如何处理关于下级薪酬和提拔的文件,随后决定把它们也烧掉,因为它们可能会帮助敌人的审讯组确定审问的优先级。纸箱已经装满了。他把它扛到肩上,走到门外。

杰克斯把一个生锈的铁水箱夹在砖块上,在里面点上火。一个下士正在往火里放文件。范德姆放下箱子,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这让他想起了英格兰的盖伊·福克斯之夜,烟火、烤土豆、燃烧的十七世纪叛国者人像。烧焦的纸片沿着柱状的热气流飘浮上升。范德姆转身离开。

他想静心思考,于是他决定走路。他离开总司令部,朝市中心走去。他的脸很疼。他想他应该欢迎这种痛,因为这应该是愈合的象征。他正在留胡子来遮住伤口,这样在敷的药脱落时不会太有碍观瞻。他也很享受每天早晨不用剃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