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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纳问他:“如果你们打算让它饿死,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抓它呢?”

“熊被卖掉后,所有的钱都会给死者的遗孀,”奥托说,“但是死者的遗孀却不能在这里喂养它,达拉克斯和卡文迪什也觉得没有义务干这个。当然,我们可以放了它。但是它的妈妈死了,它自己是没法活下去的。

萨姆纳点点头,拿起空了的水杯,再次倒满,放下,再用足尖送到前面去。熊喝了好久的水,然后才停下来,回到木桶的后部。

“你对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看?”萨姆纳问,“你的斯韦登伯格先生会怎么看这种暴行?”

奥托的表情看上去挺严肃。他捋了捋他那宽阔浓密的黑胡子,在开口回答前连连点头。

“他会说,大恶是因为善良的缺席,而罪恶是一种遗忘。我们远离了上帝,因为上帝首肯了。这是我们的自由,也是我们的惩罚。”

“你相信他吗?”

“那我还能相信什么?”

萨姆纳耸耸肩。

“这种罪恶是会被记住的”,他反驳,“善良才是因为罪恶的缺席。”

“有些人会相信这种理论。但如果这是真的,世界将会变得十分混乱。但是你看其实世界是不混乱的。你看看周围,萨姆纳。真正感到困惑的人,愚蠢犯傻的人,其实是我们自己。我们误解了我们自己。我们非常空虚,非常愚蠢。为了温暖自我,我们做了一个极大的篝火,然后我们开始抱怨火苗太炙热,太猛烈,我们的眼睛被烟雾所蒙蔽。”

“可是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孩子?”萨姆纳问,“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不能指望用语言去回答那些最重要的问题。语言就像是玩具:在某个时期内它们既是一种消遣之物,又对我们有教育作用。但我们一旦成为一个成年人,就应该放弃它。”

萨姆纳摇摇头。

“我们所拥有的不过就是语言了。”他说,“如果我们放弃它,与禽兽何异?”

奥托对萨姆纳的固执回以微笑。

“那你就必须自己找到答案,”他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

萨姆纳弯下身子看着那头沦为孤儿的小熊。小熊正蜷缩在木桶靠后的位置喘气,舔着它自己的尿液形成的水坑。

“我宁愿不去思考这些,”他说,“那样肯定会更开心,更轻松。但是看来我也管不住自己了。”

葬礼结束不久,卡文迪什到布朗利的船舱来跟他谈话。

“我一直在调查这事。”他说,“我逼问那些浑蛋,他们终于吐露出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麦肯德里克。”

“塞缪尔·麦肯德里克,那个木匠?”

“就是这个人。他们说看见他在岸上的酒馆里跟年轻男子亲热。就在上一个捕鲸季,他在约翰冈特号上跑船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跟一个叫内斯比特的舵手睡在同一张床铺上。”

“这事也很常见吧?”

“布朗利先生,你知道前舱里面很黑的,但晚上可以听到一些声响。我的意思是一种很特别、不会让人误认的声响。”

“把塞缪尔·麦肯德里克带来见我,”布朗利说,“再去把萨姆纳叫来,我想让医生也听听他的说辞。”

麦肯德里克是个身材瘦小的家伙,肤色苍白,没有什么粗鲁的气质,黄色的胡子稀稀拉拉的,他有着窄窄的鼻子,一张几乎没有嘴唇的嘴,大耳朵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

“你是怎么认识约瑟夫·汉纳的?”布朗利问他。

“我几乎不认识他。”

“你肯定在前舱见过他。”

“是的,我见过,但是我不算认识他。他就是个船童而已。”

“你不喜欢这些船童吗?”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麦肯德里克,你结婚了吗?你有妻子在等你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