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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给猎人们做了咖啡,问了他们更多的问题。等他们走了,他用小茶勺喂萨姆纳喝了一点白兰地,然后在他的冻伤上面涂上猪油。等萨姆纳的情况稍稍稳定下来,神父坐在窗边的桌子旁,在一个绿色本子上写东西。在他的手肘旁,还放着三本厚厚的皮面书。他打开其中一部,一边读书一边点头。然后,一个因纽特女人带着一锅炖菜走了进来。她穿着鹿皮外套,后面拖着长长的一片兽皮,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羊毛帽。她的额头上有几道平行的V形蓝色刺青,双手手背上也有。门上有个架子,神父从上面取下两只白色厚碗,然后把他的文件和书本推到一边。他把一半炖菜盛进一只碗里,剩下的一半盛进另一只碗,接着把锅还给了女人。女人指着萨姆纳,说了些什么。神父点点头,回答了她,这让她笑了。

萨姆纳一动不动地躺着,闻着热腾腾的食物,然而他已耗尽了自己的感官细胞,所以此刻毫无感觉。他一点儿也不饿。但是他想起来他曾经有多饿,特别是饥饿带来的那种近乎绝望的疼痛。他准备好全面回归生活了吗?他想回来吗?他能回来吗?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木头、金属、羊绒、油脂、绿色、黑色,还有棕色。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木桌旁边,桌上还有两大碗菜。男人合起他正在阅读的书,然后小声祈祷了一会儿,接着站了起来,端着一碗吃的走到萨姆纳躺着的地方。

“你现在要吃些东西吗?”他问,“让我照顾你吃点东西吧。”

神父跪了下来,把手放在萨姆纳的头后,帮他坐了起来。他用勺子舀了一片肉,然后送到萨姆纳的嘴边。萨姆纳眨眨眼。一种不可名状的强烈感觉穿过他的身体。

神父说:“如果你肯把嘴张开大一点的话,我喂起来更方便。”萨姆纳依然没有动。他知道他将要问他什么,但是他不想回答。

神父说:“来吧,吃一点儿。”他把金属勺子的尖放在了萨姆纳的下嘴唇,轻轻下压。萨姆纳的嘴巴也随之稍稍张开了一点。神父迅速把食物送进了萨姆纳的嘴巴。肉滑到了萨姆纳伤痕累累的舌头上。他含住食物一动不动。

“嚼吧。”神父跟他说着,自己做出一个咀嚼的动作,而且还指着自己的下颚好让萨姆纳看得清楚。“你要是不好好咀嚼的话,可吸收不到食物中的营养。”

萨姆纳闭上嘴巴。他感觉到肉的味道正在向他体内渗入,于是他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他顿时感到一阵剧痛,然后就是隐隐作痛。

“很好。”神父说。然后,神父又舀了一片肉,又像刚才那样喂给他吃。萨姆纳一共吃了三片,等到神父喂给他第四片的时候,萨姆纳没有咀嚼,而是让肉掉到了地板上。神父点点头,放低萨姆纳的头,让他重新躺回到毯子上。

“一会儿我们再试试能不能喝杯茶,”他说,“看看你能不能喝下去。”

两天以后,萨姆纳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吃东西了。神父帮助他坐在椅子上,把毯子披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就一起坐在小小的木桌旁吃东西。

“那些发现你的人管你叫昂阿克,”神父说,“在因纽特语里指的是男巫师。他们相信熊具有强大的力量,甚至某些人类也和它们一样。当然其他动物也是如此,鹿、海象、海豹,还有一些特定的海鸟,都有这个特点。我也相信这个,但在他们的神话传说中,熊是最有力量的野兽。如果人类具有熊的天赋,那么就会有强大的魔法——治愈能力、占卜能力,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魔力。”

他盯着这个陌生人,看他是否听懂了,但是萨姆纳只是漠不关心地低头看着他的食物。

“我曾经见过几个他们说的巫师,但是他们不过是会一些魔术和骗人的江湖把戏罢了。他们戴着可怕的面具,或类似的便宜货,在雪块堆成的圆顶小屋里载歌载舞,但其实什么用也没有。那全是违背上帝意旨的行为,是原始的迷信。但是他们还能怎样?他们在我来到这里以前,甚至从来没有读过圣经,从来没有听过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