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7/8页)

“你读完书稿后,跟范克特联系了吗?”斯特莱克问。

“也得让他知道奎因干了什么呀,”查德说,“最好由我来告诉他。当时他从巴黎领取普鲁斯特奖回来。我是硬着头皮打那个电话的。”

“他是什么反应?”

“迈克尔倒是挺想得开,”查德喃喃地说,“他叫我别担心,说欧文是损人不利己,对自己的伤害更大。迈克尔对欧文的敌意欣然接纳。表现得非常平静。”

“你有没有告诉他,奎因在书里是怎么说他或影射他的?”

“当然说了,”查德说,“我不能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

“他没有表示恼怒?”

“他说:‘到此为止吧,丹尼尔,到此为止。’”

“你是怎么理解的?”

“哦,怎么说呢,迈克尔是个出名的刽子手,”查德浅浅一笑说。

“几句话就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我说‘刽子手’,”查德突然可笑地担忧起来,“当然是指文学方面——”

“当然当然,”斯特莱克让他放心,“你有没有叫范克特跟你们一同起诉奎因?”

“迈克尔鄙视把法庭作为这种事情的补救措施。”

“你认识已故的约瑟夫·诺斯,是吗?”斯特莱克闲聊天般地问道。

查德脸上的肌肉绷紧了,阴沉的脸色下藏着一个面具。

“很久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诺斯是奎因的朋友,是吗?”

“我拒绝了乔·诺斯的小说,”查德说,薄薄的嘴唇在嚅动,“仅此而已。另外六七家出版公司也是这么做的。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是个错误。书在诺斯死后获得了一些成功。当然啦,”他不以为然地加了一句,“我认为迈克尔在很大程度上把它改写了一遍。”

“奎因因为你拒绝了他朋友的作品而对你心生怨恨?”

“是的。他为这事嚷嚷得很厉害。”

“但他还是投到罗珀·查德门下?”

“我拒绝乔·诺斯的书不是出于个人恩怨,”查德说,双颊绯红,“后来欧文终于明白了这点。”

又是一阵令人不自在的沉默。

“那么……当有人雇你寻找一个——一个这样的罪犯,”查德显然努力想改变话题,“你是跟警方合作呢,还是——”

“是这样的,”斯特莱克说,苦涩地想起最近在警察那儿遭遇的敌意,但又为查德这么方便让自己钻空子而高兴,“我在警察局有很硬的关系。你的活动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他说,微微强调了人称代词。

这句圆滑的、诱导性的话完全达到了效果。

“警察调查了我的活动?”

查德说话时像一个吓坏了的小男孩,没有为了保护自己而强作镇静。

“是啊,你知道的,《家蚕》里写到的每个人肯定都会进入警方的审查范围,”斯特莱克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五号之后你们这些人做的每件事,都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奎因就是五号那天带着那本书离开妻子的。”

让斯特莱克大为满意的是,查德立刻开始一件件细数他的活动,显然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嗯,我是直到七号才知道这本书的事,”他说,目光又盯住那只被束缚的脚,“我就在这儿接到了杰瑞的电话……然后我直接赶回伦敦——曼尼开车送我去的。那天晚上我在家,曼尼和内妮塔可以证实……星期一,我在办公室见我的律师,跟杰瑞谈话……那天晚上去参加一个晚宴——诺丁山的好朋友——然后又是曼尼开车送我回家……星期二我很早就上床了,因为星期三一早要去纽约。我在那儿待到十三号……十四号一整天都在家里……十五号……”

查德的喃喃自语归于沉默。也许他发现根本没必要向斯特莱克澄清自己。他投向侦探的目光突然变得谨慎。查德本来是想花钱买个同盟者的。斯特莱克看出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关系的双重特性。斯特莱克并不担心。他从这次见面得到的东西超过预期。即使查德不雇他了,也不过就是少挣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