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4/5页)

他在做什么?他在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一个他早已确信没有良知的恶魔,任凭他吸收自己的生命,入侵自己的躯壳,利用自己的信任。

只为寻求一个可能忽略的希望,或者是来不及发现的破绽。

他用尽心力地寻求后者,可似乎梦酣神游之际,总频频思及前者。

灵魂魔法是最为精妙复杂的。想引导魂器与他融合,只能以感情本身为媒介。

他不只要魂器来吸收他的生命力,还要在这个过程中,试图回溯过去,探寻伏地魔如今的魂器奥秘。

也就意味着,他不只要给出自己的信任,还要试图获取魂器的信任。

人的感情可以骗过别人,甚至骗过自己,却没法骗过魔法的规则。

他是真情实感地在付出信任,付出感情,也在费尽心思地获取魂器真实的回馈。

人心都是肉做的。

当他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触碰到一丝魂器之间的联系,他比任何时刻都厌恶自己。

这件事做得越成功,就意味着它的本质越丑恶。

甚至于,他在真正成功之前,根本对结果没有把握,却还是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事。

说到底,他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他甚至赞同伏地魔的说法,他只是更加狡猾到底的他们而已。

或许是终究也无法避免地受到了挂坠盒的反影响。

这个事实甚至荒谬得令他感到慰藉。

——你没有给我,邓布利多。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挂坠盒在他掌心里微微发热。

邓布利多知道,他“醒来”了。

魂器和本体,说到底是一个人。

很少有人能理解这种存在形式。它太特殊,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亲历者,无人能够体会,甚至连想象都困难。

但那是事实。

魂器与本体的存在是融会贯通的,不是另一个人格,也不是分离的记忆。

他们共享一切灵魂与生命的本质。

那包括感情、智识、魔法、本能……是异常复杂微妙的统一整体,从未有人有机会体验,更没人有机会弄清这一切。

连邓布利多和伏地魔本人都不例外。他们只是各自研究了一小部分,偶然体验了另一小部分。却犹如冰山一角,远远未及全貌。

比如直到此刻,邓布利多都仍未完全搞明白挂坠盒“醒来”的原理,也就无从知晓他是否会在本体面前突然“醒来”,与他争夺身体,与本体合作,或是作对。

他有过许多猜想,但在时日无多的时刻,在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并不真正重要了。

他只需要确保自己虚弱到即使在关键时刻被魂器控制,也无法做出足以破坏计划的反击,就够了。

——什么?

他气息微弱地在心里回答。

其实直到咒语爆发之前,他都无法真正确定这一切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他对魂器的理解还远远不够,对伏地魔的状况只有基于一些迹象和线索的猜测,尽管借助挂坠盒的存在,这种猜测有了些许验证,但它实在与以往不同,并非一个足够严谨的推测。

他知道,自己对魂器付出的感情和信任,也会一样不落地作用到本体身上;反之亦然。

制胜的关键就在这个“反之亦然”。

因为伏地魔对此一无所知。

当索命咒爆发的瞬间,他会放弃自己的全部意志与生命,任凭魂器的体征完全占领躯壳,独留勾连他们桥梁的感情与信任在。

魔法会为这独一无二的时刻赋予力量。

邓布利多无法准确推测那究竟会是什么,甚至来不及研究其中的作用机理,但他知道,这一定会巨大地扭转索命咒的本来效果。

和莉莉那时候的情形类似,指向反转是极有可能的结果之一。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和挂坠盒一起被杀。

比起挨个寻找魂器再消灭的原定打算,新计划是彻底的邪恶和激进,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