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15(第2/2页)

繁花一直在等庆书和铁锁。饭吃完了,碗筷也洗过了,庆书和铁锁还没有出现。繁花等得心焦,就带上豆豆陪着殿军出去走了走。一来是散心,二来是想趁这个时间向殿军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说白了就是让他熟悉一下她的成绩,好让他写演讲词的时候心中有底。当然,她还想让殿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也算是替她拉拉选票。怎么说呢,尽管她有充足的理由连任,并且恢复村支书的职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老话是怎么说的?人心隔肚皮,狗心隔毛皮。万一有人在背后捣蛋,到时候她可就抓瞎了。老天爷啊,我心中的宏伟蓝图还没有完全实现呢,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殿军装了一盒大中华,又戴上了墨镜。“把那蛤蟆镜摘了!”繁花说着就给他扯掉了,交给豆豆玩去了。殿军又把那个儿童望远镜拿了出来,说是要好好看看故乡的山,故乡的水,也看看费翔唱过的《故乡的云》。繁花拧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云就免了,你还是好好看看改革开放的成就吧。”

到了村口,繁花跺着脚下的柏油路,对殿军说:“看见了吧,这段路就是我领着修的。还记得吗,当年你娶我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村的,车都陷进去了。你看看,现在比打麦场都平展。”殿军说:“别搞错了,是你娶的我,不是我娶的你。”繁花捅了他一拳:“德性!我不是说了吗,等两位老人过世了,就让豆豆跟你姓张。你说说,到底谁娶了谁?”村西有一条河,官庄人都叫它西河。西河的西边,原来有一个造纸厂,地皮是官庄的地皮,厂却是乡上的,只是每年给官庄人两万块钱。放在二十年前,两万块钱是个大数字,够买两百头猪,够全村人交电费,也够盖两个舞台。现在不行了,连半个舞台也盖不起了。还有更让人生气的,那就是纸厂排出来的废水。那就像婴儿屙出来的,黄的,又臭又黏又腥,整条河都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