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冷(第3/3页)

“我心疼,心疼啊!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於睿诚怀揣着笏板回头去看风雪中的养心殿。

他轻轻叹了口气:“身在内廷,他定有诸多的苦衷不方便与外臣说吧。”

“不便?我瞧他乐在其中。”浦颖道,“你且看,他今年六月也绝不会把十六宝玺还给皇帝。”

“我还是信他的。”於睿诚说。

“我也想信他,可是……”浦颖无奈的叹息一声。

*

傅元青在中正殿内又站了一会儿,德宝从后殿出来,道:“老祖宗……”

“皇上还是不想见我?”傅元青问。

德宝有点为难,瑟缩的点点头:“主子、主子他说:阿父若有什么事儿,拿到太和门议便是。大冬天,怪冷的,朕身子懒,还、还不想起。”

傅元青呆立了一会儿,笑了一声。

他这声笑听得德宝心疼:“老祖宗,要不奴婢再去跟主子万岁爷通禀……”

“不用了。”傅元青一撩衣袍,出了中正殿。

外面的雪鹅毛一般飘落。

仰头看天,飘落的雪花攀附在他的睫毛上,然后融化成了一滴滴的水滴,挂在上面,不肯落下。

方泾拿着氅衣跟上。

“老祖宗,千万别着了凉。”

“皇上有好几年,没叫过我做阿父了。为什么今日又这么叫?”傅元青说,不知道是说给方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去年开始,皇上见我就见得少,除了朝会能远远的瞧上一眼,平日也不怎么召见……”

稚子即将弱冠,再不是那个软糯的能被他双臂揽住的孩童。

铲除异己,重建清流,少帝在朝中的动作不算小。

隐隐已经起了龙虎之势。

养心殿的大门就在眼前,傅元青看了一会儿,说不清楚内心是怎么样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成了虚无。

十三年来殚精竭虑,仿佛要变成一个笑话。

寒风刺骨,却不知为何,心头冰寒更甚。

他身形像是要随风而去,可却一直坚定的立在廊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边发白,他才回过神来,踏步就下了台阶,径直出了养心殿,上了外面带着罩帘的凳杌。

“什么时辰了?”他问。

“快寅时了。”

“出宫吧。”他叹了口气。

“可朝会……”

傅元青咳嗽了几声:“你不是劝我少操心吗?还去什么朝会?”

方泾有些犹豫问:“可今日御门听政定都与候兴海贪墨一案有关——”

傅元青摇头,又咳了两声,这一咳只觉得手脚发凉,帕子一张开,便看见几点深红色的血迹迅速的渗透开。

方泾惊:“老祖宗!”

傅元青闭眼急促喘息了好一阵子才道:“回吧……”

他还不能死。

至少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御门听政:其实早朝不是在太和殿里进行的,是在太和门外早晨三点多开始的。叫做御门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