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雪夜照京华(5)(第3/4页)

下午有人监听到西北军阀和谢骛清死敌林东的电话内容。他们得知革命军要东征,算到谢骛清不日就将南归,已设下杀局。

对谢骛清的仇家说,像他这样的将帅,肯离开军队和将士到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方,这种事千载难逢。如今兵力最强的奉系将军们都不敢南下冒险,谢骛清却连着北上两次,如果第二次还不能要了他的命,简直是浪费老天给的机会。

林东之前失手数次,这次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谢骛清活着南归。

谢骛清知道无法再留,和心腹们定了金蝉脱壳之计,就在今夜,以北上奉天为由,先辗转到苏联,再想办法回广州。

“林骁。”谢骛清轻声叫他。

林骁刚要答。

他已轻声说了下一句:“将行程推迟两日。”

竹林沙沙,北风卷着雪,打在谢骛清的面上,还有手上、赤红的烟头上。

林骁不答。事关谢骛清的生死,他不能答,但也无法劝。

谢骛清从腰后掏出了枪,退膛了一颗子弹。

他递给林骁:“找两个信封,一个装上子弹送给临时政府的代表秘书,一个空信封送给六国饭店的郑渡。今夜你带人往天津去,包一节车厢,请九先生回京。”

林骁追随谢骛清多年,见他点名这两位刚结识的军阀要员和公子,就领悟到谢骛清要动手了。谢骛清最擅长借军阀的刀,除想除的人。在这方面,他不喜损耗自己的兵力人脉,更不会找真正的朋友来做,怕脏了亲友的手。

而每每借刀时,谢骛清还有个喜好,喜欢挑认识时间最短的军阀中人。新刀子最锋利,刚认识的人急于示好,办事最快。

林骁接了子弹,匆匆而去。

谢骛清又叫来另一位武官,耳语数句,吩咐了第三件事,让武官也走了。

最后,他让人把轿车上带来的资料整理好,等着客人来。

不到一个小时,代表秘书先到了。

代表秘书看到子弹首先想到的是天津火车拦截的那桩事,从那日谢骛清当面击毙要犯后,他就日夜难安,懊悔帮那位司令劝说谢骛清,只觉得这一颗人头早不是自己的了。一见子弹,他自知命不保,豁出去来见这位索命阎王,只求一条生路。

他带着心腹到何二家的东院儿,留人在书房外,独自一个迈进门,一见谢骛清在喝茶,膝盖发软就要跪,被谢骛清身边的军官扶住。

“坐。”谢骛清指座椅。

谢骛清命人将两捆文件放到他面前,秘书翻了两页脸脸更白了,全是他数年来和南方几大军阀往来的证据,若让人知道他身处奉系,却结交南方军阀……后果比死还可怕。

秘书手压在那两捆文件上:“若为那日火车站的事,少将军只管让人带句话,卑职直接把自己崩了让少将军解气,何须拿来这些……”

谢骛清但笑不语,轻挥了一下手。

拿资料的军官立刻把那两捆证物放到了火盆旁,蹲下身子,开始解捆纸的绳子。

谢骛清说:“南北形势变幻莫测,你为自己多谋几条退路,情有可原。”

军官开始一张张地烧了起来。

秘书如蒙大赦,盯着被烧的旺的火盆,低声道:“将军大义!将军若不嫌,日后我就是您的一个朋友,永不会伤害您的朋友。只要将军有吩咐,刀山可平,火海可填。”

读书的端了茶进来,秘书受宠若惊。

秘书继续表着忠心:“当然,做少将军的朋友是我高攀了。只是有许多的小事情,根本不值得将军去费心的,交给我就好。”

谢骛清端了茶杯,状似不经意地问:“何家若有变动,以你的了解,会有什么人插手?”

秘书当即明白,是二小姐和她亲爹的旧怨。

秘书道:“何家过去做钱庄生意,如今已不行了。他们最有名的就是二房和九房,也只有这两房有真正的朋友。若是寻常变动,还有人伸个手,若性命攸关的——”秘书轻摇头。乱世之中,自顾不暇,不是生死之交谁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