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六二八年八月二十三日朴茨茅斯凶杀案(第5/5页)

他还在寻找;可是他那终因死亡将至而变得昏暗的目光,只碰上从费尔顿手里掉下来的那把刀,刀刃上殷红的鲜血还在冒着热气。

“您就再带上这把刀吧,”公爵握着拉波特的手说。

他还能将小香袋放进小银盒里,又放进那把刀,同时向拉波特示意他再不能说话了;然后,他发出最后一次痉挛,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从沙发滑落到地板上。

帕特里克大叫一声。

白金汉本想发出最后一次微笑,而死神阻止了他的想法,但只想而没有发出的微笑,宛若爱情的最后一吻,深深印刻于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公爵的私人医生才茫然失措地赶到;他早已登上了海军舰船,逼得人们不得不到那儿去找他。

他来到公爵身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停一会儿,然后又放下。

“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说,“公爵死了。”

“死了,死了!”帕特里克叫起来。

听到他的叫声,人群涌进屋内,到处是惊愕和骚动。

温特勋爵一看到白金汉命赴黄泉,便立刻朝费尔顿所在地跑去;他一直在司令部大楼的平台上被士兵看守着。

“混蛋!”他向年轻人骂道;自从白金汉死后,这位青年已经恢复不该再让他忘乎所以的那种镇定和冷净,“混蛋!你干了些什么?”

“我为自己报了仇,”他回话说。

“你!”男爵说,“你是说你充当了那个该死女人的工具;但我现在对你发誓,她的这次罪行是她最后一次犯罪了。”

“我不知您想说什么,”费尔顿心平气和地说,“我也不知道您指的是谁,大人;我之所以杀死白金汉先生,是因为他两次拒绝让您任命我为上尉,我惩罚了他的为人不公,仅此而已。”

温特勋爵惊愣地看着手下人正在捆绑着费尔顿,简直不理解这个人竟如此麻木不仁。

仅有一件事给费尔顿那光亮的额头投上一块疑云。每听见一次声响,这个单纯的青年都以为那是米拉迪的脚步和话语,以为是她前来认罪并和他一起同归于尽而投入他的怀抱。

蓦地,他浑身颤抖,他的视线紧盯着海面上的一个黑点,从他置身的平台望去,一切尽收眼底;凭借一个海军那鹰隼般的眼力,在那旁人只能看出是一只临波翱翔的海鸥之处,他却认出是一艘单桅帆船正向法国海岸扬帆驶去。

他脸色惨白,掐手扪心,他的心碎了,他恍然大悟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

“我要求最后一次宽恕,大人!”他向男爵请求说。

“什么宽恕?”男爵问。

“现在几点啦?”

男爵掏出怀表。

“九点差十分,”他说。

米拉迪提前一个半小时出发了。当她一听见报丧的炮声一响,她就立刻吩咐船长拔锚起航了。

那条孤舟正在远离海岸的蓝天下劈波斩浪。

“那是上帝的意愿呀,”费尔顿带着忠实信徒那听天由命的口气说;然而他的视线无法离开那条小船,也许他以为还依稀可见他就要为其献出生命的那个女人的白色身影。

温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揣磨着他的痛苦,他终于一切都猜到了。

“就先惩罚你一个人,混蛋,”温特勋爵对总是不由自主地望着海面的费尔顿说,“但我以怀念我非常热爱的兄长名义向你发誓,你的那个同谋犯是逃不掉的。”

费尔顿一声不响地低下头去。

温特急速走下楼梯,向码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