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四章(第2/2页)

沈奚从来无所谓的神色在听到这一句后忽然变得凌厉,笑容一下便收了:“柳御史气度高华,难道手上就没沾过血?”他负手起身,冷笑了一声,“大家都不干净,谁也别说谁。”

柳朝明平静道:“正是,沈侍郎自在帐中运筹帷幄,都察院的事,比千里更远,侍郎便不必管了罢。”

沈奚回过头来,双眼忽然一弯:“柳御史所言甚是,帝王有帝王的制衡之术,我等臣子也该有自己的求存之道不是?”

二人既达成一致,柳朝明这才问:“说吧,你来甚么事。”

沈奚负着手,看向堂外灼灼夏光,默了一默道:“晏子言快死了,说想见苏晋一面。”

柳朝明一愣:“还是没能多拖几日?”

沈奚嘲弄地笑了一声:“陛下甚么性情,你我岂能不知?这回宽限了两天,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柳朝明点了一下头:“节哀。”

沈奚苦笑了一下,他走到堂门前,盯着浸在日晖里的草木,懒懒道:“有甚么哀不哀的,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在翰林进学的许多人,晏子言也不是头一个遭到这种事的。每回尽力去求情,哪回真救了人?我只是没想到,旁的人或是被冤或是真出了岔子,终归有由头可寻,他从小心气最高,末了竟要死在这心气上了。”

他言语之间颓丧不堪,柳朝明不由抬头看向他。

幼时在翰林进学,沈奚年纪最小却绝顶聪明,颇得晏太傅所喜,所以晏子言从小便嫉妒他。

沈青樾又是个“你讨厌我那我更要气死你”的脾气,两人从小到大,不知打了多少回架,从泥地里打滚到对簿公堂,沈奚往东,晏子言便往西,晏子言说对,沈奚便说错。

外人一直以为他二人这是结下世仇了。

直到发生南北一案。

晏太傅致仕后,徒留一个虚衔,晏家两位兄长知道圣上乾纲独断,各上了本折子以后便也没信儿了。

没想到最后为晏子言奔波的却是沈青樾。

连被打折了的腿伤都还没养好。

柳朝明问:“甚么时辰行刑?”

沈奚道:“明日晨,在正午门。”

柳朝明道:“等等吧,苏时雨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