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寸(第9/15页)

问题是,她是没办法,谁让宁恕是她亲弟弟,而管束她的是她亲妈?可简宏成何其无辜!再看妈妈,显然是没有帮她问宁恕究竟向国税局举报了些什么的打算,她也不便打搅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的妈妈。她被宁恕设计得处处束手束脚。

宁宥将粥煮上,轻手轻脚地越过客厅,把自己关进阳台,试图避开妈妈给宁恕打电话。很容易,宁恕的电话一打就通。宁宥忍着火气,温和但直接地问宁恕:“你向国税局举报了些什么?”

宁恕也很直接:“我不会说。我希望简宏成不要公布我昨晚的录像。但他如果真的公布,我也不怕。我既然做了,就有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我只问你,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宁宥道:“你知道妈妈看到你昨晚的样子,是什么想法?你希望录像扩散出去,进一步刺激妈妈的神经吗?”

宁恕冷笑道:“你不用打着妈妈的旗帜贩卖私货。我不会对你说一个字。如果你顾忌妈妈的神经,请你站对立场。”

宁宥还想说,却被一声噗打断,扭头见妈妈颤巍巍地趴在阳台玻璃隔门上,满眼都是焦虑。宁宥无话可说,关了手机,回屋处理妈妈。

宁蕙儿担忧地问:“你们又吵了?”

宁宥摇头:“没吵。我问宁恕举报的内容,他不肯告诉我。”

“他不怕录像被公布吗?”

宁宥握着妈妈颤抖的手,不忍直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

宁蕙儿垂泪道:“他昨晚受刺激了,一定是。他豁出去了。没办法了吗?宥宥,你想想办法!”

宁宥冷笑道:“他要是真豁出去,就不会把我卖了博同情。他只是心狠手辣地把你和我当棋子,与简宏成博弈,而且完全不顾棋子的死活。”

宁蕙儿紧紧反抓住宁宥的手,坚决地道:“不会,弟弟不是这种人。你要是亲眼见到他昨晚的样子,你也会拼命,何况他是当事人?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们都可怜,投错胎生在我家,从小吃苦吃到今天,是妈对不起你们啊。”宁蕙儿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宁宥的嘴完全给堵上了。

简宏成在车上一直坐着思索对策,听见短信提示,他拿出来看,是宁宥的,才打开来看。这是他在等待的来自宁宥的态度。

宁宥短信里说:既然宁恕已经对你揭露真相,那么我也不必假惺惺以同学状和你虚与委蛇。这么多年,我先后遭受令姊的武力骚扰与你的精神骚扰,深恶痛绝。可惜我胆小,除了强忍反胃的感觉,除了躲避,不知还能做什么。宁恕大胆,他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家唯一男儿,他提醒我除了逃避和哭泣,还有对抗。他是对的。

简宏成看得差点透不过气来,打开车窗,将车窗一降到底,让狂风一拳拳打在脸上。他难得手指翻飞,飞快发回一条回复:你有良心吗?

宁宥等到预想中的回复,却脸色煞白,动手删了。她魂不守舍地洗菜,切菜,不出所料,一刀削了手指。伤口不深,宁宥默默地拿创可贴扎紧,跟谁都没说,而后站在料理台边发呆,完全是不着边际地发呆。

简宏成被高速的狂风吹得眼睛发红、发涩,宁宥短信带给他的刺痛却无法平复。他精神骚扰?她为此反胃躲避?他不承认他对宁宥是精神骚扰,可他理解被简敏敏揍得差点丢掉性命的宁宥怀着对简家的刻骨仇恨,当然是从第一天开始就不能接受他,那是必然。可是,“反胃”?这两个字深深刺激了他,彻底打击了他这辈子心中最温柔的坚持。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宁恕全无反抗地被车子载着离开机场。即使没人拦着他,他也只能乖乖坐在车里,看着城市越来越近。最终,车子停在简家位于解放北路的那幢对他而言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五层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