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永安,你也回去。”

“是,父亲。”薛姮行了礼,低垂着眼站起,自始至终也未往长兄的方向看上一眼。

一时众人皆散,薛瑶陪同着长姐往后园去,幸灾乐祸地提了白日之事:“阿姊,听说你今日向太子献花,太子瞧也没瞧上你一眼就走了,可是真的?”

薛姮不理,只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偏薛瑶不肯放过她:“嗨呀,长姐还不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太子流落民间时就已经娶妇了,是个村女,想来,是不忘糟糠之妻吧!”

她咯咯地笑起来,声若银铃,话里话外皆是嘲笑身份尊贵的长姐还不如一个村妇。

薛姮涨红了脸:“七妹妹,慎言。”

“妹妹也只是替长姐担心罢了。”

薛瑶丝毫不惧,讥笑依旧:“《后汉书》言,‘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太子殿下是重情义之人,说不定,这村妇将来会取代姐姐的位置呢!”

她说完即得意地离去了,薛姮胸中血气翻涌,足下阵阵发软。丫鬟忙扶住她替她顺背。

“七娘子也太欺负人了!”丫鬟义愤填膺地抱怨,“女郎,不若咱们告诉世子去。”

薛崇性情严厉阴鸷,又执掌白鹭府,薛瑶素来最惧他。

薛姮却苍白了脸色:“不,别去。”

恰是这时,薛崇房里的侍女小跑着过来,福了一福:“女郎,世子叫您去蘅芜筑等他,说是有要事。”

蘅芜筑是薛崇的书房。薛崇与其妻小郑氏新婚不过一年,感情不睦,每每回京常住于此。

薛姮面上的惨白更深几分。其丫鬟忙替她应:“知道了,我们女郎马上就去。”

*

蘅芜小筑。

室中已然燃起了烛火,薛崇推门进去,里头响起道温婉女声:“兄长。”

她立在昏黄的烛光里,眉眼低垂,温顺缄默,唯独掩在袖下的微微发颤的指暴露了内心的畏惧。

薛崇冷眼打量着她木然的双目,眼波如潭死水波澜不起,并无白日她面见那人时盈盈的情意。他古怪一笑:

“今天瞧见嬴衍没死你不是很高兴?现在见了兄长,就是这幅面孔?”

他走去榻边坐下,撩开了袍子。薛姮不敢过去,嗫嚅着唇应:“阿姮不敢。”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怯懦惯了,薛崇见怪不怪,自顾倒了杯茶,却并不急着入口:“站那么远做什么,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薛姮唇瓣剧烈地一抖。

她没有说话,婉顺地走至他身前跪下。

还不及膝行上前,下巴忽被他一把捏住,扯至身前,将那杯茶水灌了进去。

“吐了。”他冷冷地命令道。

薛姮绝望地照做了,茶水重回杯中,被扔至一旁,她轻轻地把下颌枕在了他膝上。

薛崇闭上眸,身微微后仰。

片刻后,他喉间舒适地叹出一声,长指深深拢入她浓密的长发。

薛姮静谧地起身退开,面上无悲亦无喜。

“还算识相。”

薛崇掸掸袍子,又倒过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赏你了。”

薛姮眼圈一涩,几乎泪落,她柔顺地行礼退下,却再一次被叫住:“站着。”

“谁叫你走了。”

“妹不敢。”

“妹妹?”他又是一声哂笑,目光冷酷得像在看厌恶之物,“一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罪臣之后,也配称呼自己是我的妹妹。薛姮,你该不会以为你姓薛,就真的是薛家的血脉了吧。”

薛姮鼻间酸涩,哽咽说道:“……我不是野种。”

她父亲,是当年名动京华的大理寺卿,母亲是已故永安公主,谥号元懿,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

薛崇不欲解释,只警告道:“别想逃。”

“且不说太子不会再要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他也并不喜欢你,你可见过我们的太子殿下喜欢女人时是什么样子么?呵,他连你的香囊都不肯收,却把自己从小佩戴的玉给了一个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