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6/8页)

自己分明已经吃过一道亏,如今,竟能因为几句虚情假意的道歉而心软。他是又一次着了她的道了。

嬴衍心头重又燃起那股无法明说的烦躁,单手抚额,微微叹了一声。

凭她去吧,今后,他是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她口中的所谓歉意与想念,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这夜,岑樱被安排宿在了东宫西侧的袭芳院暂住,因天色已晚,皇帝特命其先行休息,等到明日一早再入仙居殿拜见皇后、贵妃。

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大大出于岑樱的预料,一通应付下来,她疲惫不已。加之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丈夫,她心情十分舒畅,头沾着枕头很快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另一侧的太子东宫里,嬴衍却远没有那般轻松。

“殿下,黄耳将军它,它又不肯吃饭了。”

甫一进入大殿,负责喂养阿黄的小宫人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黄耳将军即阿黄,大名黄耳,但宫人们不好直呼其名,索性起了个黄耳将军的诨名,自被从云台带回后就一直养在东宫。

嬴衍有些不悦,本欲置之不理,走出两步终又折返:“带孤去看看吧。”

阿黄如今单独住在东宫西侧间里的一间华美的宫室,有专人伺候,每日吃的是上好的牛肉与鸡肉,连毛发也有专人梳理。

自来到京城它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几日闷闷不乐,嬴衍知晓它是想岑樱了,心里不悦得很,除最初来看过一次后此后都再未搭理。

但今日,又莫名有些放心不下。

他走进宫室,那可怜的大黄犬正趴在小宦官们为它做的虎皮搭的窝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食盆就放在它的面前,里面盛着香喷喷的牛肉,它也一口未动,情绪甚是低落。

见他进来,阿黄鼻子里发出低低的两声呜咽,鼻子动了动,忽地爬起小跑过来衔住了他的袍子,急切地将他往外拽。

他身上尚沾有岑樱的味道,这畜生此举分明是想岑樱了,要他带它去找她。

“怎么又不肯吃东西了?”嬴衍俯身抚摸着它的头,眼睫低垂,敛去了眼中情绪。

阿黄“呜呜”两声,叫得十分可怜。嬴衍猜测道:“想她了?想孤带你去找她?”

阿黄耳朵一动,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头主动往他手心蹭着,尾巴摇如飞轮。

嬴衍不禁低笑出声。然而,片刻后他意识到这欢愉是为了什么,脸色重又阴沉下来。他冷冷敛眉,拂开阿黄转身出去。

次日清晨。

岑樱入仙居殿拜见苏皇后。

因惦记着此事,她今日起得极早,喜鹊才在窗上叽叽喳喳地叫便起来了,勤试衣饰,揽镜描眉,足足打扮了一个时辰自觉寻不出错处了才出了门。

离宫时才是时分,才出宫门便瞧见十多名金刀侍卫护送着一架八人抬的步辇自门前经过,是皇太子仪仗。

步辇上之人,一袭玄色窄袖骑装,腰挎玉带,脚踩乌金马靴,修眉俊目,神色冷峻。岑樱身边的宫人忙跪下来行礼。

岑樱见诸人都跪,也就只好屈膝跪下。

她偷偷掀了眼帘子看他俊挺的眉目,心里浸满蜜糖一般的喜悦,然而他支肘斜倚着步辇目不斜视地经过,自始至终也没朝她的方向瞧上一眼。

岑樱有些沮丧,很快又说服自己也许他是没看见她呢,即使是看见了,深宫大院自是比不得村里来得自在,她也得小心些,别叫人瞧见了去。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位于乾元殿西侧的皇后宫阙仙居殿。苏皇后正在殿中梳妆,遣宫人延二人在主殿里坐了,又等了一会儿,住在宜春殿的贵妃崔氏与嘉王嬴徽、瑞王嬴徯也都次第到了。

此时苏皇后也恰恰用完早膳,扶扶头上的金凤钗含笑走出来:“你们今日倒是来得巧,像是约好了似的,怎赶上一块儿来了。”

崔贵妃率先上前,花面盈笑:“听说圣人昨日替阿姊认回了外甥女,料想今日会来阿姊这儿拜见,这样的好日子妹妹怎能不来恭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