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孩子(第2/2页)

到了后半夜,陈洛愉去看了次曹嘉的情况,然后回休息室躺着。天亮后,赵俊凡来接早班,给他带了爱吃的启明记糊汤粉和油条。

他没胃口,但是很想找人说说话,便约赵俊凡一起去天台抽烟。

初冬的清晨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刻,这么早也不会有人跑来天台受冻,因此这里是医院里短暂安静的场所。

只是安静归安静,冷也是真的冷。他穿着室内的衣服,才站了一会儿就冻得手都麻了。

赵俊凡拉着他去背风的角落,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塞给他,他不肯穿,只要了赵俊凡的围巾裹住空荡荡的脖子。

带着体温的毛线贴在肌肤上,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脑海中也晃过一幅陌生而久远的画面。

在长江二桥边上的芦苇荡中间,有人也把脖子上的毛线围巾摘下来,仔细地围在他脖子上。

那是一个阴天的早晨,呼啸的江风吹乱了彼此的头发,那个人挡在他和长江之间,用身上很厚的棉服将他裹紧,他的手臂藏在棉服下搂住那人的腰。

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立,看那些比人还高的芦花被吹得左摇右摆,远处偶尔会传来轮船的鸣笛声。

他还听见那个人靠在耳畔的低语。

“但愿每一年冬天都能这么抱着你。”

他满足地笑了,把脸埋在那人热乎乎的颈窝里,后来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洛愉?”赵俊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模糊的记忆里抽离出来,“想什么那么入神?”

吸了一口烟,陈洛愉缓缓呼出灰白的烟雾,看它飘散在空中,眨眼间就被冷风吹散。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烟抽尽了才说:“昨晚接诊了一个意外怀孕的患者。”

“是我朋友认识的人。”

赵俊凡不懂他具体想表达什么,就没插嘴,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和赵俊凡对视着,半晌后哑然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不能说陈飞麟真正的身份,不能说自己和陈飞麟的关系,甚至不能提起陈飞麟这个人。

其实不止是对着现在的好朋友不能说,就连对着当年的好友钟航,他也不可以提。

绕了一圈下来,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摇摇头,他把苦水咽回肚子里,对赵俊凡说:“她好像不太想告诉对方,你说我要不要帮忙通知?”

把抽完的烟蒂丢进垃圾桶里,赵俊凡道:“是我的话就不会帮这个忙,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也对。”他认同地点头,把冻到僵硬的双手放进白大褂口袋里,“下去吧,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