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3页)

这个话题本应到此为止,但虞绒绒却倏而抓住了他的袖子,近乎恍惚地问道:“等等,你说的狼狈落魄……是什么意思?”

傅时画很是意外她居然会问这个,却见虞绒绒顿了顿,显然想起了他此前好似不欲多说,于是再委婉地重新问道:“或者说,那个时候,你……我年纪多大?”

“是我自宫城一路逃开所有追杀,往御素阁而来,再路过元沧郡的时候。”傅时画看向她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那时你还很小,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虞绒绒却只是看着他,手中的小石头从她的指间间隙掉落下去,她却好似毫无所觉,就继续这样近乎直勾勾地看着傅时画的脸,再慢慢转向他的眼睛,却并非与他对视,更像是在勾勒他眉眼的轮廓,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到什么影子。

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她最有印象的,就是那一年。

因为就是那一年,她在小巷里等到了在瓢泼大雨中踉跄而来的宁无量,再将他带回了虞家。

后来,她也不是没有提过墙边与他说话时的事情,宁无量却仿佛并不愿提及自己做乞儿时的事情,她也曾困惑过,却到底觉得并非不能理解,说到底,那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记忆。

也曾经有过争吵,她怒极时,也说过类似“若非我救你回虞府,你以为自己会有如今的生活吗”一类的狠话。

当时宁无量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他说:“难道不是你突如其来地硬生生把我捞上马车的吗?你以为是谁想让你救吗?”

她当时气到嚎啕大哭,甚至还砸了几只花瓶,心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可等到冷静下来以后,她却又劝慰自己,觉得人在怒极的时候,难免会说些气话,譬如她自己所说的话,也无一不是在戳对方的痛处,可那也并非是她的本意,她并不是那种挟一点恩情便要对方做牛做马之人。

事情便也这样过去了。

却从未想过……

另外一种可能性。

她的心底颤抖,却根本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只这样呆呆地看着傅时画,试图将她与印象中的那个影子重合。

可实在过去太久了,她怎么努力回忆,却只能想起一双眼。

那双眼带着对全世界的怀疑与漠然,带着高傲和茫然,仿佛竖起了尖刺的刺猬,却依然拥有柔软的一面。

“傅时画。”她第一次这样喊出了他的名字,眼尾已经泛红,她甚至忘了自己刚刚抓过石子,就这么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再像是想要确认什么般,凑近他,再更靠近他,最后颤抖地抚上的他的脸,再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傅时画。”

他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嗯?”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眉毛,眼角,鼻梁,然后,她终于哑声道:“是……在元沧郡的一面墙边吗?”

傅时画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有如此激荡的情绪,只温柔地将她半圈入怀中,说是不想让她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样子,眼中却依然因为她的话语,也有了些讶异与惊喜之色:“你竟然……还记得?”

虞绒绒的眼泪已经随着他的这句话倏而落了下来。

“怎么突然哭了?”傅时画愣了愣,抬手想要去将她的眼泪抹去,却发现虞绒绒的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让他难以抬手,所以只好再凑近她一点,吻去了她微咸的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可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丰安道……你……你去了吗?”虞绒绒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喑哑的哭腔,声线颤抖,却依然努力清晰地问道。

傅时画的眼神微微黯淡,再很是歉意地摇了摇头:“一直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我知道那一日有大雨,也怕你久等,但我……”

他却没有再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