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4/4页)

白天他正常地录歌、作曲、跑通告,甚至亲自接手云集曾为他操持的一切。

一个人活了两份。

晚上他像是鬼打墙一样绕着那段高速的绿化带寻觅,摸着黑在那些山坡上茕茕独行。

好像死了的人是云集,最后却是丛烈成了孤魂野鬼。

他脑子里的事情很简单。

他想找齐那些珠子。

但是直到他自己也死了,丛烈连一颗新的都没找到。

他就是找不到。

丛烈站在云集的卧室门口。

他特别想推开门,确认一下里面的人还在。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让他明白前一世才是噩梦。

但他最后还是从门口退开了。

丛烈打开灯。

四脚朝天的查小理正在梦里磨牙。

云集晚上喝过的杯子里还剩下一小半水。

他的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臂弯位置的袖子内侧起了很淡一层褶。

切诺基的车钥匙扔在门口的杂物碗里,落了一层灰。

丛烈捂住脸,像是要把满溢的滚烫痛苦捂回身体里。

在演唱会结束后的每一个夜晚,他被回忆反复地洗刷□□,好像连呼吸都变成刀,要把他的心肝剜个七零八碎。

而云集的声音和面容仿佛是药。

不管对他开口时是冷淡抑或是疏远,终归是把丛烈的疼治好了。

但这种疗效很短暂,仿佛只是为了夜晚的屠戮行方便。

丛烈那一副心肝在白天康复得完好如初,好在夜里精神百倍地迎来新一轮的血肉模糊。

云舒责备他的那些话,丛烈全都感到很麻木,唯独对一句刻骨铭心。

死是一种仁慈。

刀是云集为他种下的郁金香。

刀是云集留下来的碎翡翠。

刀是永不停息的《致爱丽丝》。

刀是云集问的那句“你会不会对我好”。

刀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占有不是爱”。

原来活着才是千刀万剐。